末世7（2/2）
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确实是他出手伤了黄时竞，不会不认。
“我伤得有多重，你心里比我清楚。”黄时竞声音也苍老了许多，说完之后，还剧烈咳嗽起来。
楚千羽本能地远离他，沉着脸问道：“你喊我来是要谈判吧，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两人同在司令手下共事这么久，彼此性格都很熟悉，楚千羽过来之前就知道黄时竞是打的什么主意。
“楚队这次怎么这么大方？”黄时竞勾唇一笑，眼中满是算计，“你也知道下手太重，良心不安了？”
“我比你有良心。别瞎扯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趁着我心情好，要是不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楚千羽恶心黄时竞这个人，不愿意和他共处一个空间太长时间。
“哦？这可是楚队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要你那个司机，还有别墅一栋，良田十亩。”黄时竞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楚千羽一听，被气笑了：“黄时竞，你真是敢张嘴要啊，我都没有十亩地，去哪儿给你弄这么多？最多给你别墅一栋，和一亩地，你要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
直接不提司机的事。
“堂堂司令的女婿，连十亩地都没有吗？我不信。”黄时竞不仅不相信，还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说道。
“爱信不信，我能给你的补偿就这么多，说吧，要不要？”
黄时竞冷笑一声，道：“你要是没有十亩地，那一亩我也不要，打发叫花子呢？那我就要别墅和你那个司机吧，我很好说话了，楚队你能答应我的，对吧？”
“地你不要，就只有别墅了，至于司机，我可没有司机给你。”
楚千羽双手抱胸，一副无赖的模样。
“没有司机？那今天给你开车那个漂亮小孩儿是哪儿来的？”黄时竞看出楚千羽很维护那个小孩儿，眯起眼睛恶毒地猜测，“他不会是你在外面找的姘头吧，所以你不愿意让给我。”
“黄时竞，你不要自己思想肮脏，看谁都脏。”
无端被扣上这么一顶莫须有的大帽子，楚千羽出离愤怒。
“这么说，他跟你没关系了？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给我？你要是答应的话，那栋别墅我也不要了，反正我自己也有很多别墅，住都住不完，你这么穷，就不让你大出血了。怎么样，我很够意思吧？”
终于明白黄时竞打的什么主意，楚千羽冷笑道：“黄时竞，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你要是敢把脏手伸到我的团队里，我就没收你的作案工具。我能废了你的双手，废了你那个地方，也轻松得很。”
说着，一根闪着电光的藤蔓出现在黄时竞面前。
这时候黄时竞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楚千羽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
但他的异能关乎着基地的存亡，楚千羽是不会真的伤害他的。
但这样的威胁，已经够让黄时竞生气了：“好啊楚千羽，你还说你和那个小孩儿没关系！只要把他给我，我就不找你的事了，这么划算的买卖你都不做，你不怕我回去之后去司令面前告你一状吗？”
“是你不要我给你的补偿，你爱告就去告，我怕你不成？”
就连司令都对黄时竞和颜悦色，楚千羽却是一点不怵他。
“好好，很好！”黄时竞咬牙切齿地指着楚千羽，“我回去就告诉司令你在外面养了个姘头，看到时候司令不扒了你这个女婿一层皮。”
“我楚千羽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去告。”
已经被如此决绝地拒绝了，黄时竞还是不死心：“楚队，你真是铁了心不把那个小孩儿给我了？”
“你已经祸害那么多人了，怎么还不知足，还要再祸害别人。黄时竞，你就那么上瘾欺男霸女那种事？”楚千羽态度坚决，“有我在，我的人你就别想动。”
“那种事那么快活，我就是很上瘾。你要是觉得我太花心，大不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把那个漂亮小孩儿给了我，我以后不再找别人了，要是我再找，你就把我废了，这总行了吧？”
为了得到那个只看了一眼，就烙印在脑海中的绝美少年，黄时竞竟然愿意改邪归正。
楚千羽听得愣怔。
他其实多少能够感同身受黄时竞想要得到沈然的狂热之心，但是为此愿意改变多年形成的嗜好，令他怀疑对方话中的可信度。
反正只要人到手了，对方想反悔，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就算把人抢回来，那也被糟蹋过了，还是他这边吃亏。
黄时竞以为话到这种地步，楚千羽会很爽快地答应自己，哪里想到对方不仅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满脸的戒备和怀疑。
一时间，黄时竞非常后悔之前做了太多不光彩的事情，造成信誉很差的后果。
他实在是太想得到那个漂亮少年了，只是不见的这段时间里，就已经抓心挠腮坐立不安了。
他还不知道有人竟然可以对自己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也就是一面而已，那要是得到了对方，简直是不敢想……
虽然说着不敢想，但一颗心已经热了起来。
黄时竞双目透着精光，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光，冲动之下，他舔了舔干涩的下唇，再次开出优惠条件：“这样吧，只要你把那个小孩儿给我，我不仅以后不再找其他人，我还退出飞鹰队，去研究所协助那些研究员，研究如何改善土质，培育出优质的蔬菜瓜果。”
“那些人早就在研究，如何不靠我的异能将被污染的土质改善，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理他们。现在我愿意交出我的异能，配合他们研究，省得他们担心哪天我不在了，基地就吃不上无污染的蔬菜了，怎么样，我这个条件够有诚意了吧？我可是连飞鹰队的队长都不要，还把自己上交给基地了，你要再不答应我，失去的是什么你自己想吧。”
听到这话，楚千羽眉目微敛，下颌线紧绷。
黄时竞开出的条件太具有诱惑力了，他……他难以拒绝！
黄时竞愿意改邪归正不花心，最多只是令基地的治安好一些，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他愿意交出异能，供研究所研究，这就是很重大的事情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足以影响基地根基的事情。
要不然为什么黄时竞这么变态恶心，还总是目中无人，恣意妄为，却依然得到司令的重视？
就是因为他的异能不仅利于他自己，还对基地非常重要。
不是所有异能者，都受到基地的欢迎。
有的异能者，空有异能，连自己都无法保护，最多只是不容易被丧尸感染罢了，但是一样很容易被丧尸吃掉。
有的异能者，虽然很厉害，但只是自身强大而已，他的异能只能惠及自己，最多给他个职位，让他保护一下手底下的人，甚至教授别人都不行，因为大家的异能都不一样，除非遇到同样异能的，才可能互相吸取学习一下，但是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简而言之，就是哪怕一个很强大的异能者，他对于基地创造的价值也是有限的。
最多是起到保护基地的职责，如果哪天别的基地开出更好的条件，可能他就改投别的基地效力了。
他走之后，曾经带给基地的便利，也就一并带走了，并不能留下什么。
而黄时竞不一样，他的异能可以改善土质，将被污染的土质变成肥沃的、适宜种植农作物的土地。
若是他愿意再贡献一些异能，甚至可以促使那些农作物快速生长。
但是异能者的异能是有限的，不能无限制使用。
黄时竞的爱好又是和俊男靓女滚床单，让他用异能催熟农作物，简直想都不要想了。
当然，他也不是所有农作物都能催熟，也就那几种而已，但这已经非常厉害了。
对于基地来说，就是无价之宝了。
用一个人，换黄时竞贡献出无价之宝的异能，简直是一本万利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楚千羽不出任务的时候，天天跟在司令身边。
司令每天最发愁的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便是能够维持基地长久发展的办法。
再说简单点，就是让幸存者活下去。
一个人如何活下去呢？
有吃的，就可以活下来。
就是这么简单。
而恰恰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在末世这样恶劣的条件下，非常难以做到。
楚千羽攥紧拳头，十分后悔自己知道这些事情。
如果不知道的话，他就可以拒绝黄时竞了。
虽然知道黄时竞的异能有多重要的现在，他依然很想拒绝对方。
抛开其他不说，他凭什么替沈然做决定呢？
又凭什么将那个无辜又单纯的孩子，当作交易的筹码呢？
可是，良心又在一遍遍谴责他。
只是牺牲一个人，就可以拯救整个基地数以万计的生命，为什么不做呢？
就算这交易肮脏，不公平，那又怎么了呢？
要知道现在可是末世，是单靠自己就活不过明天的末世！
礼义廉耻，法制法规都不存在了，卖一个人又有什么问题？
他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基地的长久发展。
说出去的话，他还是功臣呢。
即使这样给自己洗脑了，楚千羽还是做不到答应黄时竞。
被修剪得整齐光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很快有鲜血流出。
在体会漫无天际的锥心之痛时，楚千羽忽然间明白了沈然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真是可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开了情窍，还真是有够生不逢时的。
既然生不逢时，那就注定不会开花结果。
而且……
想到什么，楚千羽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酷绝情，声音也格外低沉：“好，我答应你。”
“哦？真的吗？”黄时竞舔着下唇，不断搓手，不是很相信真的天降好运，“你可别骗我啊楚队，要不你现在把那孩子喊过来。”
“现在不行！”楚千羽当即拒绝。
其实在他说出答应后，便立即后悔了。
如果再即刻交出沈然，那简直是要他的命。
光是想到把对方交出去，还是交给骄奢淫逸的黄时竞，他就止不住想要干呕。
那是一种心理上的犯恶心。
“现在不行？”黄时竞生怕楚千羽改变主意，不敢逼问他，退让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等……”楚千羽拍拍胸口，平复下那股难受劲儿，缓慢说道，“等我任务回来后。”
“那也太久了，不行！”黄时竞顿时不满的大叫起来，“楚队，你不会是假意安抚我，然后想拖延时间好把那孩子送走吧？”
“如今还有哪里比A23基地更安全的地方？我能把他送哪里去？”楚千羽冷着脸，反问道。
“也是。”黄时竞同意地点点头，继而不知足道，“但是你这次任务艰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我如今又不能跟着一起去了，这不是要耗死我么？”
“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多找些小情儿乐一乐，等我们回来，你就没这好日子了。”楚千羽既然决定要把沈然送给黄时竞，不得不为他打算，“等你得到那孩子之后，你最好把家里那些莺莺燕燕都送出去，要不然你这花心的毛病不改掉，回头又要出去偷腥，不是白把这孩子送给你了？”
“哎好好，到时候我让那些人都赶出去，只留这个漂亮小孩儿在身边。”
提起沈然，黄时竞又想起他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绝美容颜，笑得下流，“其实，能得到他，其他那些庸脂俗粉我也瞧不上了，嘿嘿。”
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和谐的画面，黄时竞竟然猥琐地笑了起来。
似乎嘴角边，还流出了口水。
楚千羽抿紧嘴唇，脸色更加难看苍白。
意识到对方可能在意淫什么，他恨不得一个闪电劈死对方。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杀了黄时竞一时爽，之后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而且他也会变成背叛基地的罪人，连累到他的妻子。
想到还在基地里辛苦的妻子，楚千羽更难受了。
他们走到今天，有多么艰难和不容易，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他绝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断送那么多人的未来。
楚千羽咬紧牙关，逼迫自己清醒起来。
黄时竞没有幻想很久，擦擦口水，急切道：“我可以答应等你做完任务后，再把那孩子送给我，但是你得保证，到时候不准反悔，而且，那孩子还得是心甘情愿跟着我的。我可不想到时候做恶人，来个霸王硬上弓什么的，那么漂亮的小孩儿，我可舍不得下重手。”
“……可以。”
黄时竞每句话都是在他的忍耐极限上蹦跶，楚千羽费了好大劲儿，才吐出来这两个字。
“我还是不太相信，我们来签个协议吧。”黄时竞不愧心眼多，说着就从腰间小包里拿出笔和小本子，写起两人的交易内容。
楚千羽任他写。
他敢答应，自然会言出必行。
“那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刚写了几个字后，想起漏了关键处，黄时竞忙擡起头问道。
楚千羽垂下眼帘，过了半晌，才艰难回道：“他叫沈然。”
“哪两个字？”黄时竞又问。
“……”楚千羽也不知道。
但是这时候肯定不可能跑出去问本人。
楚千羽很清楚，一旦见到对方后，他一定会后悔做这个交易，很可能会冲动地带着沈然逃离这里。
但那样的话，一切都完了。
“沈阳的沈，然后的然。”楚千羽随口说道。
沈然的名字太大众化了，很容易被蒙对。
“好名字！”黄时竞化身恋爱脑，对心仪的男孩儿无脑夸。
他很快写完，检查了三遍后，交给楚千羽。
楚千羽拿到手里后，一字一句认真看起来。
在楚千羽仿佛做什么研究一般认真阅读之际，黄时竞冷不丁来了句：“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雏儿？”
“……”这个问题，成功让楚千羽更加犯恶心。
“他、他不会还干净着吧？”黄时竞的表情，简直像是中了千亿大奖一样乐开了花。
“不是。”楚千羽冷漠地戳破黄时竞的幻想，“他以前有过男朋友。”
“有过男朋友了？”黄时竞不免大失所望起来，嘀咕道，“也对，他长得那么好看，哪个男人愿意放过他呢？”
听到这话，楚千羽在心中苦涩的想：他就放过了。
他可真不是个男人。
也是，做出这样的事，他连人都不是了。
看过交易内容后，楚千羽将小本子还给黄时竞。
黄时竞笑道：“有需要补充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们就签字按指印了。”
楚千羽摇头：“没有。”
“好嘞。”黄时竞乐呵呵签上大名，然后咬破手指，在名字按下一个血手印。
这年头物资短缺，印泥也非常稀少，他自然不会带在身上。
但传统的观念根深蒂固，签字就必须按个红手印，才算正式生效。
楚千羽签字过后，也咬破手指，按下血手印。
“等你把人交给我后，你的那份我再给你。”黄时竞还是很严谨的，一次性写了两份。
“行。”楚千羽不是很想要原件，更不想留在这里了，“没什么事那我走了。”
“好，那祝我们合作愉快！”黄时竞伸出手，示意两人握个手。
“走了。”楚千羽浅浅握了一下，然后就推门下车了。
没有说那个“合作愉快”。
对他来说，这个合作一点也不愉快。
但是为了基地，他只得硬着头皮与魔鬼交易。
经历了这么多事，让他明白，有些万人唾骂的恶人，不一定是真的十恶不赦。
而是那样的恶人必须要有人做，只是某个人刚好处在合适的位置上而已。
如果楚千羽只是A23基地里的一个小兵，或是普通人，这样一个交易，打死他，他都不会做。
但是没办法，他在这个位置，明白黄时竞对基地的重要性，就不得不做一回恶人。
从越野车里下来后，楚千羽本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没想到一下车，便和一双澄澈明亮的桃花眼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