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2）
大家都还记得刚才汪经理和朱主任穿上工作服之后认真整理衣服的样子，不敢有丝毫懈怠，认真地整理着衣领，不放过任何一个暗扣，连口袋都要掏出来再平平整整地摆回去。
收拾东西的时间，许雪晴悠悠转醒，她迷茫的眼睛像初生的小鹿一样转来转去“我出什么事情了吗？啊，脑袋好疼”
“好好穿工作服吧。”齐笙催促道，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穿好工作服，贺子忻从一摞废纸中拿出一张，就塞进了碎纸机里。
碎纸机咣次咣次地运转，瞬间将纸张吞了个粉碎。
大家想起规则里的一百张的绩效要求，赶忙就要动作。
贺子忻动作顿了顿，说了句：“别学我。”之后就不再说话。
他说别学他，马上就有好几个调查员不敢动作了，齐笙也在思考为什么别学他，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一头黄毛的李胜骂骂咧咧，“什么别学他，他就是想赶快让自己粉碎完一百张纸完成绩效，我们一共十个人需要一千张，你看这一摞纸里有一千张吗？”
车间中一共十台碎纸机，一边五台的均匀排布着，废纸堆放在碎纸机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每张纸都向下摆放，整整齐齐的一摞，确实不太可能有一千张，但是这不符合她一直以来总结出的规则怪谈必有生存点的规律。
不等齐笙说什么，李胜就念念有词地拿起了两张纸，塞进了碎纸机里。
看着碎纸机将纸张吞没，李胜得意地看了贺子忻一眼，嘚瑟地想要拿更多。
齐笙望向碎纸机最终端的纸浆池，回收车间的十个碎纸机所通向的纸浆池只有一个。
第三条规则：碎纸机中只得投入待回收纸张，不得投入任何其他纸张，影响纸浆池能量浓度。
如果大家共用一个纸浆池，那纸浆的能量浓度的影响会不会也是互通的？
意识到这一点，齐笙赶忙制住了李胜的动作，“你别放纸了，先等一下。”
许雪晴刚穿好衣服，上前拉着齐笙的手，“陈悦，你就别帮这些人了，他们出错自作自受，要我说啊，你就是太好心了。”
“谁说我是好心？”齐笙边反驳，边将许雪晴的手甩开，死死地按着李胜不让他动弹。
“规则里的意思有待回收纸张，还有些不是待回收的，你如果把不是待回收的纸张放进了碎纸机，影响了纸浆池的能量浓度，我们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
其它的调查员都反应过来，施平挥起拳头就想直接把李胜砸晕，被齐笙制止住，“没必要，我们都清醒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施平收回了手，眼睛死死盯着李胜，好像他再有什么作死的动作就马上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黄毛不耐烦地挣扎着，“哪有什么待回收纸张非待回收纸张，你不会以为规则纸上的暗示就都是真的吧？所有的纸都是等待回收的，不然拿进回收车间干什么，你们就是顾虑太多，才会中了计，要我说这些纸能有什么不同的......”
李胜将手中的纸张翻转过来，正面朝上，瞟了一眼之后整个人忽然顿住。
正在剧烈挣扎的人忽然没了动作，齐笙手上的力气也轻了一些。
她的手彻底松开，其它调查员见状也松开了手。
李胜猛地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目光呆滞，嘴一直在蠕动个不停，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
“死了？”米小雨颤声问。
齐笙俯下身，靠近李胜的脑袋，试图听到他说了什么。
“第五.....本.....没有穿红色衣服的......，如您看到.....的蜡.....要惊慌，这是橙色.....，闭上眼好好.....。”
李胜的话断断续续，很快又在重复下一句，红色衣服？橙色？
很像是规则怪谈，可全知印刷厂规则怪谈里根本没有橙色这样的字眼。
李胜的嘴一直在嘟囔，齐笙越听越觉得有些熟悉，可他的声音太过模糊，让她听不真切。
“陈悦，你别管她了，咱们也快点来粉碎纸张吧，还有一百张的绩效呢。”许雪晴催促道，上前拉着齐笙就要往旁边走。
齐笙胳膊被拉的生疼，硬生生甩开了许雪晴的手，蹲在地上摇了摇头。
施平语气极差，训斥道：“李胜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这么倒下了，没有弄清原因之前哪里还敢粉碎纸。”
其它调查员明显也是这么想的，到现在除了贺子忻都没有人动作。
刚才李胜是翻过了纸张之后才晕倒的，齐笙这才发觉，视线所及的所有A4纸竟然都是正面朝下，似乎是故意不让人看到。
这必然不会是巧合，按理说回收车间是在回收废纸，总不能这些拿回来的废纸都被人精心地一张一张地翻好页。
李胜手中的纸张散落在地上，齐笙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张A4纸盖了上去，以免看到正面的内容。
俯身的时候，再次听到了一个关键词，齐笙瞳孔猛地放大，她知道A4纸上是什么了。
李胜一直念念有词的，是永生蜡像馆规则怪谈的规则！
就是这么巧，齐笙经历的规则怪谈，不是被摧毁就是不再运营，只有永生蜡像馆是面临整改，现在看这个情况，是整改完成重新开启了。
刚才李胜念的是永生蜡像馆游客守则的第五条规则：
本蜡像馆中没有穿红色衣服的蜡像，如您看到穿红色衣服的蜡像请不要惊慌，这是橙色的颜色过重导致的，闭上眼好好揉搓一会儿眼睛就可以恢复正确的视觉。
全知印刷厂竟然和真正的规则怪谈有联系，甚至能收回里面的规则纸！
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这就是为什么“祂”的名字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规则里，因为大家要回收重造的就是带有“祂”的规则力量的纸张，“祂”以真身出现在这场角色扮演中，所以印刷厂的规则才会“祂”毫不避讳。
用手认真揉搓着手中的A4纸，果然是熟悉的手感，之前她从来没往规则纸的方向想过，才忽视了规则纸和普通纸张的不同。
只是这张纸很明显被另外一个人拿着很久，纸张上有折痕，折角处还有一点红色，大概率是在蜡像制作工坊取血的时候沾染上的颜色了。
如果回收的是用过的规则怪谈的规则纸，那印刷厂印刷的纸......也必然是规则怪谈所必须的规则纸了！
所以才会讲究能量浓度，因为规则纸和普通纸张向来不同，能量浓度不够就会导致所书写的规则出现问题。
齐笙脑袋里的一根弦紧绷着，告诉了众人这个答案。
“我凑巧经历过那个规则怪谈，李胜就是因为在全知印刷厂中看到了其它规则怪谈的规则，所以彻底污染了。”
一片片抽气声此起彼伏。
整整一摞的A4纸，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规则怪谈的规则纸，谁都没有想过，竟然能在一个规则怪谈能够接触那么多的规则。
不让看纸张内容，又让筛选纸张，到底怎么办？
“谁，谁降低了纸浆池浓度。”朱主任的怒喝声在安静的回收车间分外刺耳。
汪经理和朱主任都快速跑了进来，面露愤怒之色。
朱主任：“竟然有人降低了纸浆池的浓度，这会严重损害全知印刷厂的产品质量，损害了公司利益！”
施平第一时间踹了踹地上的李胜，“是这个人粉碎错了纸，请两位好好惩罚他。”
齐笙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制止，已经彻底污染的李胜被带走是损耗最小的，施平做决断比她快准狠的多。
“那可不一定，纸浆池是你们互通的，现在说一个晕倒的人有责任，他要是被你们欲望的呢，一定还有其他人有责任。”汪经理看似气愤，却在引导着调查员推出更多的人来。
许雪晴抓了拽齐笙的胳膊，暗搓搓地指了指动作不停地贺子忻，这意思是把贺子忻卖了。
齐笙摇了摇头，且不说贺子忻目前来看是助力最大的队友，正式员工不需要任何证据，这么说两句话他们就推出人去死，那接下来一定还会更多的事情出现，所有人都会被迫推出去承担责任。
朱主任视线扫视一圈，看没有人反驳，轻笑出声，“那就好了，我宣布......”
“等等。”齐笙说：“为什么还要有其它人负责，请问这符合公司规定吗？”
“你们是一个车间的，这还不够吗？”朱主任反问。
“当然不够了，如果印刷厂没办法检索出是谁造成的损失，那就是印刷厂的管理制度问题。如果印刷厂能够检索出谁造成的损失，而有些人刻意隐瞒，那就是有些人在不遵守规则了，我要找周主管举报！”
齐笙背挺地笔直，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周主管一样。
朱主任咬了咬牙，“又是你。”
齐笙直视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怯意。
她现在断定，正式员工必然是有办法检测谁影响了纸浆池的能量浓度的。
既然已经分了十个碎纸机，如果碎错纸张，就要有其他人被牵连，那还分十个碎纸机干什么？碎纸机运转的速度那么快，十个人一起下手也不够碎纸机碎的。
齐笙推定，纸浆池浓度降低，或许会对其它调查员有影响，但是并不会有共同接受惩罚那么夸张。
果然，朱主任在齐笙的注视下眼神闪烁，她和汪经理对视了一眼，“好了，那我就把犯错的带走吧。”
说着，她直接走向贺子忻。
是贺子忻碎错了纸张吗？他们其实有检测机制？
齐笙思索的时间，两人走到贺子忻面前。
贺子忻停下手中的动作，半睁的眸子没有感情，“你们有检测机制，也能出具检测报告吧？没有证据抓我，不怕被督查了？”
督查，什么督查？
调查员们都一头雾水，然而两名正式员工明显听懂了。
汪经理抖了一下，想要抓人的双手迅速转向旁边的李胜，昏迷中的李胜没有机会反抗就被他扛了起来，和朱主任一起带着李胜小跑着就要离开。
“等一下，请问纸浆池浓度不能低于多少。”齐笙拦住了两人。
汪经理不耐烦地驱赶齐笙，“我没有告诉你们的这个信息的义务。”
“但是告知设备的最低损耗线有利于工作的开展，还是那个道理，汪经理，你想要通过隐瞒来引导我们损害印刷厂的利益吗？”
齐笙已经抓住了两个人的命门。
这个威胁并不是万能的，那些规则中故意设计的坑点，会直接让调查员死亡的地方，两名正式员工不说的话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但是如果是可以说可以不说的信息，规则没有要求隐瞒的东西，在这样的询问下，正式员工就必须给出答案，这是规则对于工作人员的限制力。
汪经理一脸不高兴，却还是说：“80%，纸浆池的最终浓度必须在80%以上，不然无法正常生产白纸。”
“好的，感谢您的帮助。”齐笙礼貌道谢。
不是100%就好，如果只要有人投错纸张就要来这么一回，其它调查员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李胜动作太急躁了，贺子忻投入的规则纸还没多少，他就投入了两张废纸，导致浓度直接过低触发警报。
齐笙猜测，接下来只要不触及80%的红线，哪怕偶尔有普通纸出现也不会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