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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问自己来海城的原因，雷秀兰委屈地低下了头，想了想然后冲肖建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被我嫂子差点卖给别人做媳妇儿，我娘不忍心我跳火坑，然后就把我放出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雷秀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一个很傻气的笑容。

肖建明望了一眼阴暗的走廊，忽然伸手大力揉搓了她的脑袋几下，弯腰将她怀里的包裹甩在自己的背后，

“走吧，正好我饭店缺人，你去给我当服务员。记住啊，在饭店里手脚给我勤快点儿！”

肖建明语气依旧凶巴巴的，板着自己的那张脸，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一样，但是雷秀兰却不怕，立马小跑跟在他身后不停向他保证自己手脚一定会很勤快。

肖建明把雷秀兰带回自己的小饭店里后，小饭店不大，装修也很简单，整个和风格和老板肖建明气质不约而同地很统一。

雷秀兰跟在肖建明后面上看看下看看，收银台的木桌子腿下还系着一只很胖的貍花猫。雷秀兰以前在七里镇见过流浪的貍花猫，印象里，貍花猫都是很瘦小，难得第一次碰见这么胖的猫，不愧是饭店里养出来的，伙食就是好。

貍花猫看到主人回来后，还甜甜的喵喵叫，上来蹭了蹭肖建明的脚腕，肖建明对此见惯不惯，顺手把雷秀兰的东西放在了收银台后面。

貍花猫见主人没有理它，又喵喵叫着去蹭雷秀兰，毛茸茸的小东西蹭了过来，雷秀兰感觉到小腿肚那里痒痒的，蹲下想要去摸摸貍花猫，貍花猫也很聪明上道，立马躺倒，让雷秀兰摸了个够。

雷秀兰摸了摸了它的下巴，然后就摸到了它脖子上的项圈以及系着的长绳，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把小猫拴起来呢，明明这么可爱。雷秀兰擡头看了一眼肖建明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叼起了一根烟，把后厨的门帘掀起，在和里面的人说着话。

雷秀兰伸手就把拴着它的绳子给解开了，而解开了绳子的貍花猫像是被解开封印一样，唰的一下窜到饭店的角落，伸出自己的前爪咣咣咣就敲了几下趴在那里休息的大黄狗，把狗子敲得一脸懵逼，就这貍花猫还不过瘾，又抓住旁边的橘猫，两只猫顿时扭打到了一起，一时间猫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小饭店。

肖建明听见了猫的叫声，眉头紧皱看了一眼，呆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雷秀兰，上前动作极其熟练，快又准揪起貍花猫的后颈把它提起来，刚刚还作威作福的貍花猫瞬间安静下来，又故技重施冲着肖建明甜甜喵了几声。

但是肖建明不为所动，从雷秀兰手里拽过绳子，手脚麻利的再次把它给拴起来。

然后擡头开始算账：

“我说你是个高中生吧，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我把猫拴起来那肯定有我的道理，看到了吧，这只可是只小霸王，可千万别被它迷惑了。把它放了，那其他小东西都要遭殃。”

肖建明冲她身后微微擡了擡下巴，雷秀兰回过头这才彻彻底底发现小饭店四周角落趴着好几只流浪猫还有两只土狗。

就在这时从后厨出来了一个男人看着比肖建明年纪小点，头顶黄毛，在看到雷秀兰后，一笑就露出了他的大白牙;

“肖哥，这就是你昨晚捡回来的小姑娘？”

肖建明颔首，对着雷秀兰道：“以后你就在我这里打工，包吃包住，工资一个月十五，从这个门上去二楼有个空房间，你就在那里住。”

雷秀兰从收银台后面把自己的包裹拿上，又从肖建明手里接过来钥匙就上二楼了。

肖建明看着她进了小门，便把目光收回，低着头，用食指点了点刚刚闯祸的貍花猫：

“再给我闹，就给我滚蛋！”

话说的格外重，可是手却依旧温柔的抚摸着貍花猫的背，貍花猫舒服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肖建明唇角勾起着笑。

黄毛身子靠着收银台的台面，往前探着身体，贱兮兮道：

“肖哥，这次不捡小猫小狗了，改捡人了，肖哥，你实话跟我说，这不会是你捡的小媳妇儿吧！”

肖建明撸猫的动作一顿，白了他一眼，“滚你娘的，后厨活儿都忙完了，小心我把你工资扣了。”

“是是是。”黄毛一溜烟就跑回了后厨。

肖建明继续低着头撸猫，他也不明白怎么就把这姑娘带回来了，也许是因为当时她哭的样子像只流浪猫吧。

这天小饭店里来了一家三口，雷秀兰记下他们报的菜品后，转身就去把他们报的菜通知给后厨，余光扫在他们儿子手上的书，但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在一家三口等着上菜时，父亲翻开儿子的课本，用舌头舔了一下手指然后掀起课本一角，往后翻着，翻到其中一页后，看到上面一道题，于是拿出圆珠笔将那道题誊写下来，拿给儿子看：

“你快趁着还没上菜，抓紧时间把这道题做了。”

男孩儿看了看题，拿起泛黄的草稿纸上演演算算，雷秀兰就立在收银台后面，手指无意识的拨动着台面上的算盘，眼睛却是不是扫过那一桌。

男孩儿演算了半天后，有些害怕紧张朝他爸爸摇了摇头，父亲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

“你说说马上就要模拟考了，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我成天花大价钱有什么用！我看啊，干脆你跟我和娘回家种地算了。”

男生抿了抿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雷秀兰看不下去了，从收银台后面绕出去，结果被肖建明拽住手臂：

“你做什么，别管闲事儿。”

雷秀兰执拗，只是对着肖建明摇摇头，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掰开。

“你！”肖建明在她身后，眉头皱的很深。

雷秀兰走上前，温和道：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中年男人不耐烦看了雷秀兰一眼，心道你这个端菜送盘的懂个屁，但还是耐着性子把那张有题的草稿纸让雷秀兰看。

雷秀兰在七里镇的成绩比不上殷雪瑶，但是对物理却也是一点就透。

她拿起草稿纸看着上面的题眉头轻皱，在脑海里演算着这道题，只是每次假设到最后都会被推翻，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他们这一桌子也吸引了其他餐客的好奇。

肖建明眼神阴霾，不住的摇摇头。

“怎么样？是不是算不出来？”中年男人不坏好意的问了一句。

雷秀兰摇摇头，男人表情的更是骄傲了，就是连他儿子都解不出来，她一个在饭店打工的怎么会。

肖建明砰把手上的抹布扔在收银台上，擡步上前想给雷秀兰撑腰，结果却听到雷秀兰对那个中年男人说：

“你这道题是不是抄错了，应该是这个小数点的位置标的不对。”

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将草稿纸夺了过去，“怎么可能，你不会别瞎嚷嚷，我可是对着课本一字一字抄的，怎么可能出错！”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当他再次翻开课本看见他誊写那道题，果然是小数点标错了，顿时像只斗败的公鸡，说不出话来。

男孩儿按着正确的数字很快就把那道题给解出来了，然后抱着演草纸开心对着雷秀兰说谢谢。

雷秀兰也心里高兴，只是在看了看桌子上的课本，眼神一暗，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你要好好学啊！”

肖建明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有些刺眼，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的位置，在心里又做了一个决定。

晚上的时候雷秀兰看着门口站着的肖建明，有些纳闷，而肖建明把手里的烟灭了后，对着她道：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可雷秀兰还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直到肖建明把她送到一间补习教室门前，雷秀兰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着里面一排排坐着正在认真听老师上课的成年人，更加不明所以了。

“以后你不上晚班了，你每天晚上就来这里学习，我问了，能参加成人高考，雷秀兰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别被生活而打乱自己的节奏。进去吧。”

肖建明对着里面微微擡了下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肖哥，我能问一下原因吗？”雷秀兰小脸红扑扑的，她在异想天开，肖建明对他这么好是不是看上她了，她小心翼翼瞅了瞅肖建明那张拽脸，在心里做思想斗争，如果肖建明真看上她了，她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饭店出了个大学生，这要是说出去，我脸上也有光。”

“哦。”一秒就搓碎雷秀兰心里的粉红泡泡。

然而在肖建明离开时，雷秀兰突然叫住了他，肖建明停下脚步，微微侧了侧脸，余光中看到雷秀兰很认真向自己鞠躬，肖建明没有转身，而是一只手插着口袋，一只手伸到半空中摆了摆手。

“肖哥，谢谢你！”

雷秀兰上补习班的钱都是肖建明出的，每月工资也是按时发，除此之外，肖建明每晚都会接雷秀兰下晚自习，一路上两人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可雷秀兰还是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

偶然一次她看到两人在地上的影子，只差一点就能挨在一起，雷秀兰害羞往旁边移了下，肖建明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头问道：

“你又作什么妖呢？”

雷秀兰双手背在后面，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地，只是在肖建明不注意时，她悄悄回过头，看了看两人紧挨着的影子，眼眸幸福的弯了弯。

霍珩染到了港城后，路过几家女装店，忽然想到上次和殷雪瑶一起看电影时，电影女主总共换了四十八套的衣服。这样一想，霍珩染感觉雪瑶的衣服就是太少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买几件衣服。于是霍珩染就找机会又和贺大海请假，希望能给他半天假期，让他逛逛。

贺大海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张生人勿近的美人脸，怎么就搞不懂，谁都不爱搭理，平常也是性子冷傲，不喜欢说话的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请假逛街呢！

“霍珩染，你知不知道六点的时候会先有个小比拼热身？”贺大海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冷静的问他。

霍珩染除了请假时说了几个字，就没再吭声，贺大海问他，他也是点了点头。

“那你还有脸和我请假！这样吧，只要你这次大比拼中取得第一名，我就给你放半天假，怎么样！”

霍珩染垂眸，黑色的长睫影子落在下眼睑处，像是蝴蝶从他脸上飞过落下的残影，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

“你去哪！”

“训练。”冷冷撇下一句话就出去了，只留下贺大海站在原地不停的摇头，好好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喜欢逛街呢。

接下来的几天，贺大海对于霍珩染的表现简直不要太满意了，不管训练什么都冲在最前面，原先身上那股字慵懒的劲儿全都没有了，就连乌辉也过来问他到底和霍珩染承诺什么了，怎么这小子这么拼命。

中间霍华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霍珩染在港城怎么样，贺大海难得夸了他一次。

听着人夸霍珩染，霍华在电话这端沉默了，问道：

“你说的真的是霍珩染？”

贺大海：“是啊，老首长，真的是珩染，这孩子简直像是一夜长大了。”

霍华挂了电话后，心里美滋滋。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加训，霍珩染在港城这次军校联合比拼时获得了第一名。

拿着第一名的证书，霍珩染敲开了贺大海的房间门，将证书放在贺大海的桌子上，贺大海翻开烫金红色的证书，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缝，连连说了好几个不错，然后擡头望向霍珩染，很显然他的样子把之前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霍珩染冷声提醒他：“贺教官，我的假期。”

贺大海：“......”

贺大海顿时觉得手里的证书有些烫手，撇了一下嘴角，把证书放在了桌子上，擡眸看着他，右手握拳敲了几下证书，最后只能妥协道：

“我只给你三个小时。”

他话音刚落，霍珩染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这个臭小子。”

因为给的时间太短，霍珩染来不及换上自己的便衣，只能穿着绿色的军装出去了。一路上，霍珩染收获了不少人的目光，因为他的气质太过优越，只是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像个小白杨一样。

再加上霍珩染的长相也很出色，眉目如画，脸部线条干净流畅，清冷矜贵。港城的女生大多热情奔放，哪怕霍珩染只是站在那里不动给，就能吸引一大批女生上去询问霍珩染的名字。

然而都是失败而归，霍珩染谁都不曾搭理。

来到女装点，导购员都眼前一亮，争着抢着来为霍珩染介绍：

“军哥是来给姐姐挑衣服吗？我跟你说我家的款式那可是全国独一无二的，别的地方女装都是从我家这里拿货的，军哥看看这料子，丝滑的很。”

“不是姐姐，是心上人。”从出门到现在霍珩染只说了这一句话。

导购员脸上的微笑有一丝裂开，芳心碎了一地。

“被你这样的军哥喜欢上，那姑娘还真是有福啊。”

听到她这么说，霍珩染才低头看了她一眼，黑色的眼眸里，满是冰碴。看得导购员心里发虚，之后导购员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话。

霍珩染给殷雪瑶选了两件连衣裙，一件是淡黄色真丝材质有着娃娃领，另一件则是小碎花。

拎着衣服出门时，霍珩染忽然看到的专柜玻璃里陈列的丝巾和钢笔，像是想起什么，给他母亲和爷爷分别买了一条丝巾和一支钢笔。

回到京市后，当连雅娴看到霍珩染给她买的丝巾，激动眼含热泪，张开双臂就想抱自己儿子一下，但是却被霍珩染躲开。连雅娴用手背把脸上的泪痕擦掉，高兴地说不话来：

“小染，妈真的好开心。”

而霍华对着霍珩染送的钢笔，不屑一顾，还用鼻子哼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傲娇到了极点，但是霍珩染却不打算惯他，作势准备将钢笔收回来，老头子慌了，连忙拦下：

“你干什么，你都送我了，还要收回去。”

极其爱惜的将钢笔插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见此，霍珩染的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秋风习习，太阳缓缓西移，白云的影子也随着变淡变淡，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铺天盖地的暮色踏着温柔的步伐悄然过来。京市街道上的灯光也全然亮起，路上车水马龙，天边最后的一丝光亮也被吞没其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也变成了一副流动着色彩浓重的油画，光华灿烂。

霍珩染拎着衣服袋子早早就等在殷雪瑶下晚自习的路上，随着铃声响起，安静的教学楼渐渐喧闹起来，仿佛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

霍珩染就站在路灯下，过了一会儿，殷雪瑶扎眼的相貌就出现在了人群中，从她身边的经过的男生都会悄悄看她一眼，而殷雪瑶身边推着自行车的男生对着她说说笑笑，有些碍眼。

霍珩染眉毛一扬，宣示主权般上去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殷雪瑶在看到霍珩染时，漂亮的眸子像是夜晚里的篝火，立马被人点亮。

“珩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殷雪瑶软软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惊喜。

而刚刚还在一旁说话的裴继洲，也停了下来，将目光放在眼前男人身上，男人出色的长相，让裴继洲心里顿时有了危机感。

比起裴继洲心里的不安，霍珩染则目不斜视，黑色的眸子里只装的下殷雪瑶一人：

“今天。”

霍珩染上前执起殷雪瑶一缕秀发别在耳后，动作十分亲昵，而且殷雪瑶也没有抵触，看上去两人认识好长时间了。

裴继洲垂眸，不想看他们两人的亲昵，将脸微微侧了侧，握着自行车手把的手骨节分明，右手大拇指不小心扳动了自行车上的响铃，清脆的铃声叮铃了一下，也间接打断两人的叙旧。

殷雪瑶连忙给他们介绍着彼此：

“珩染，这个是裴继洲，你走的这段时间我们在小公园认识的，然后裴继洲还帮我补习了英语，最近刚转到我们班上。”

霍珩染听着殷雪瑶跟他介绍裴继洲，转过脸微微冲对方点了点头，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当殷雪瑶刚准备向裴继洲介绍霍珩染时，霍珩染率先伸出右手，主动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霍珩染，是雪瑶的好朋友，很荣幸认识你！”

裴继洲唇角勾起一抹笑，也大大方方握住霍珩染的手，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旁人看来两人脸上都是带着点点笑意，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两人脑海中交锋。

“不过，裴继洲介意不介意让我和雪瑶单独说几句话？”

霍珩染看似很大度的话语，却处处在给裴继洲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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