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1/2)
第24章 二十四
白眠雪懵懵地看了他一眼, 试探地擡脚想要过去。
背后谢枕溪突然冷冷地哼了一声。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白眠雪眨眨眼睛, 无措地掐住指尖,看了看这几个人。
谁知这时,整座画舫居然剧烈地晃动了好几下。
白眠雪脚下一个没站稳,不小心就踉踉跄跄地摔倒在了地上。
这画舫里都是硬木,疼得他眉尖蹙起,眼角微湿,软绵绵地抱怨,
“呜,怎么回事……好疼呀。”
一直冷着脸的白景云终于微微变了脸色,想要擡脚过来,却被离得最近的白起州近水楼台先得月。
“啧。”
白起州刚把摔懵了的小美人捡起来,还没来得及把那个他看不顺眼的面具给摘了, 画舫紧接着就又剧烈地摇晃了数下,竟然隐约有要沉下去的趋势。
一身狼狈的秋雪突然不知从哪里惨白着脸冲过来,浑身湿淋淋朝着白眠雪道,
“公子快走吧!都是秋雪连累了公子。那疯子她寻不到人,竟气得想要将这画舫凿沉!”
原来那琉凤国的女子遍寻秋雪不得,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画舫主人悄悄藏了秋雪。
竟亲自带了人手,不知用什么法子凿了画舫。
白起州扶着白眠雪软软的身子, 不悦地打量着这个青衣乌发的男子。
他还没来得及盘问白眠雪眼前这男子是谁, 只听耳边果然已经有人吓得惊呼起来。
小美人懵懵地跟着低头去看,白起州极快地反应过来, 还有闲心笑着逗他,“别怕。”
话音刚落, 突然听见巨大的一声响,整艘画舫顷刻间居然就已经沉了下去。
舫内无数珍奇异宝都洒落在河面上,随着河水流向下游。
冬月的桑落河虽然未曾结冰,但这河水也是钻心刺骨的冷。
整座画舫坠下来的速度极快,白眠雪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骤然跌落下去,难免受了惊。
懵懵懂懂的小美人被呛得可怜,只好难受地水里扑腾了两下,顿时就觉得自己手脚全都冻麻了。
他只好无奈地先蜷起来,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咬住唇,哆哆嗦嗦得拼命挣扎。
水面上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落在另一边的白起州反应飞快,连忙要用轻功把那个小东西带出来。
谁知手刚刚伸到跟前,竟然被一把折扇挡了回来。
只见谢枕溪单手抱起白眠雪,虽然整个人的衣裳都浸湿了半边,却还是斜睨他一眼,勾唇笑道,
“本王带过来的人,本王亲自照顾,不劳驾二殿下。”
白起州气得连连冷笑。
不过几息,刚才还裹在松软斗篷里的小美人浑身湿漉漉的被捞起来,看着格外乖巧可怜。
夜风吹在脸上,仿佛刀割一样。
白眠雪被谢枕溪带到岸上,好不容易捡了一处干净地儿坐下,人已经冻得两腮发白,像冬日里无家可归的猫崽儿,一双漂亮的眼儿都茫然失神了。
只知道委屈地缩在斗篷里发抖。
“快点把这斗篷解开。”
白景云拧眉立在岸上,早就没了方才的冷脸,擡手急切地替白眠雪解开早已湿透了的外裳。
又亲自脱了自己披着的大氅,将冻得唇色发白,眼眶含泪的小东西裹了进去。
白眠雪满头乌发也都湿了,这会儿服服帖帖地垂在他身后,水珠子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掉。
整个人无精打采,看起来愈发像遭了难的幼猫。
一阵冷风吹来,白眠雪颤抖着打了个喷嚏,满眼无助地抖了抖。
“殿下有没有磕伤哪里?”谢枕溪缓缓蹲身在小东西跟前,眼底的心疼不似作假。
白眠雪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才软软地摇摇头。
他本来身子就弱,这会儿遭了这种罪,更是冻得说不出话来。
谢枕溪蹲着身子,把他的手抓过来替他暖手,感觉到有点儿温度了,才擡头缓缓询问道,
“我府里有专门温养身子的药方,殿下今夜随我去王府住可好?”
不等白眠雪说话,一旁白景云温和冷清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王爷不必了。我东宫做的东西老五一向爱吃,今晚随我到东宫去休息就好了。”
白起州冷笑一声,不甘示弱道:“我殿里有各样儿趁手兵器,全都任你挑。”
他看着小脸惨白,耷拉着脑袋的小东西,放软了语气道,“瞧你这身子,弱成这样,还不跟着我学点武艺?”
白宴归正拿着随身的巾帕替白眠雪一点点擦干湿发,闻言,昳丽的脸上笑容愈发明艳。
只听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白眠雪耳边道,
“五弟你可听见了?我不如哥哥们,还有北逸王爷……能有那么多东西来哄五弟。”
他缓缓抚着人的长发,“三哥只有用心想的故事,五弟来三皇子殿,我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白眠雪冻得连话说不出来,哆哆嗦嗦了好一会儿,又有带着白景云体温的外衣披着,湿漉漉的发也被擦干,才终于感觉到身子终于暖和一点儿了。
小美人委委屈屈地抽泣了一声,擡起头看着他们,摇摇头道,
“呜呜,哪里也不想去……”
“我就想回,回自己殿里……”
说完就打了个喷嚏,眼圈瞬间就更红了。
“乖,我们只是怕你身边的奴才照顾不好你。这寒冬腊月冻一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白景云轻声道。
他脱了外衣,站在在寒风中却不显萧条瑟缩。
白景云垂眼看着冻得蜷成一团的白眠雪,仿佛又恢复成了往日那种温柔平和的模样,哄他道,
“既然五弟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吩咐下人多照看些你,嗯?”
白眠雪抿着唇,半晌,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乖乖软软地“嗯”了一声。
谢枕溪还想说什么,但见了小美人这幅可可怜怜的模样儿,还是忍了下来。
“回去罢。”
他松开小美人被捂热了的手,那莹润白皙的指尖还是微微有点儿凉。
“殿下回去吧,今夜早些休息。本王明日就来看你。嗯?”
不顾周围几个人冷冽想要杀人的目光,谢枕溪挑眉笑着,折扇轻轻点了点他的头。
白眠雪咬着唇,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殿下好乖。”
谢枕溪起身,道,“可有轿撵?”
“无需北逸王操心。”白景云垂眼道。
话音刚落,遥遥只见一辆宽大华贵的车驾朝这边驶了过来。
“五弟。”白景云温和地唤了他一声。
白眠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乖乖站起来。
他小小的身子裹在白景云宽大的外袍里,显得格外孱弱娇小。
夜风冷冽,刺骨生寒,下人挑起轿帘,白眠雪连忙笨拙地钻了进去。
白景云淡淡地瞥了谢枕溪一眼,道了声王爷告辞,也随着上了车驾。
白起州亦和白宴归策马而归。
方才还繁盛热闹至极的画舫旁边一时寂然无声。
谢枕溪站在夜色里,恍然想起那日与帝师陈悯之临窗对弈。
陈悯之突然在冗杂无趣的政务里问他,
“听闻王爷最近与五殿下走得颇近?”
他隔着黑白错落的金玉棋盘,几乎立时就想起了那个又乖又软的小东西。
恰逢那时绮窗外凛然寒风吹动,砌下落梅满地。
而今才知,不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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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里。
温暖清淡的熏香缭绕在车里,白眠雪闹了一天,困乏得不行。
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白景云垂下眼帘,温和地唤他,
“别睡,等一会儿教你宫里伺候的人熬姜汤,喝了再睡。”
他才受了寒,若是不祛寒直接睡过去,只怕又要病倒了。
白眠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白景云默了默,眼神突然晦暗了片刻。
只见他的长指游移过白眠雪披着的那件大氅,顿了顿,还是斟酌着拉下了一点。
只见白眠雪的脖颈仍是如平常一样光滑如玉,并没有多出半分不该有的痕迹。
白景云的手按在那衣领上,似乎是停顿了一会儿,方才垂下眼帘,没有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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