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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泪眼婆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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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些叙述,关于苏湛、关于伯曼、关于登山事故……她很难想象这都是自己脑海中的碎片拼凑出来的臆想。尤其是他言语间的镇定,那种令人心安的和缓近来从不存在于她的梦中。

这些日子的梦境总是诡谲尖锐,好似让人分不清白昼黑夜的漩涡。有时候在深夜惊醒,她心悸得厉害,躺在床上好久才能缓过神。不过清晨起床之后,她又会把梦七七八八忘个大半,好比是冰块堆砌铺就的世界,刺骨也好,绚烂也罢,在阳光炙烤后留不下什么痕迹。

和森雅子的见面像是穿针引线般把早已埋藏的记忆串联成链,可惜浮现的记忆被心绪重重包裹着,每当她想理清事件和因果时,就和她玩捉迷藏。

裴央被一阵剧烈的头疼拉回来,胸前的闷窒让她猛地抽了口气。眼前天旋地转的,她只得蹲到地上。

沈亦过来抱她,她感激得泪眼婆娑的,趁机拿个乔,擡起头扒着膝盖左右看上一圈,下巴朝不远处椅子那儿一扬,得意洋洋地吩咐他:“我要坐那儿。”

沈亦依她的意思,先把她抱过去放椅子里,又回来拉上登机箱、提上圆筒健身包、拎上小羊皮手袋。那里只有一个空位,他得在她身侧蹲下,仰起头看着她。

裴央的好胜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泪眼愈发朦胧了。

“是我走太快了。”沈亦十分自责,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裴央依旧“孱弱”得一塌糊涂,皱着眉托着腮不言语。他问她想不想吃点东西,她说没胃口;他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她说你猜啊。

她做作得过分,还以为沈亦会找个茬和她吵起来,没料到他的神情像是笼上了一层愁云惨淡的雾气,不等她问就说起昨晚的事。

按照他的叙述,凌晨三点左右,裴央忽然说屋子里闷,想出去走走。沈亦觉得她有些反常,给她量了体温,意识到她在发烧,便开车带她去医院。裴央上车就睡着了,半醒半睡地看医生、配药,再回到家已经快天亮。

看太阳快出来,裴央精神头很好,扯着沈亦在露台讲起苏湛的事,然后就和这会儿在机场一样,话没聊两句,她说头疼得不行,整个人直接软绵绵地瘫倒过去。

“好像真的是这样……”裴央幡然醒悟:“一说到你哥,我就头疼得不行。你说他该不是上了我的身?鬼上身,你懂吗?”

沈亦移开目光,低声“靠”了一句,脸色比见到鬼还难看。

“然后呢?”裴央撑着脑袋问。

“那时已经是清晨了,我给霍克医生电话,和他大致讲了情况。”皮耶·霍克是裴央的家庭常规医生,裴央自高中以来的医疗记录都在他那边有备份。

“然后呢?”

“他建议先找神经科做检查,再找精神科医生建个档。”沈亦注视着她的眼睛:“他说你以前没有看过精神科,至少在他那边没有记录。是这样吗?”

裴央想了想,又觉得太阳xue疼得一抽一抽的。她闭上眼,把脸埋在手里:“我记不清了,我得问问我妈。”

沈亦没有再问,只是在她身边守着。

过了足足五分钟,裴央逐渐恢复正常,坐直身子,把头发在脑后盘起一个髻,平静地告诉他:“对不起,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这些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却不记得了。”

裴央的声音很轻,淹没在机场嘈杂的环境里。她垂着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叹了口气:“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的目光虚虚地望向窗外的机场跑道,停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之前不知道你提离婚是这个原因。虽然我记不得自己和家里人都做了什么,但让你那么生气,该是很过分的事吧?”

沈亦想答上一句,但开不了口。

刚得知苏湛和裴氏之间商业纠纷的原委时,他的确是恨极了裴家。可即使那仇恨浸冷了骨血,他也从未考虑过和裴央离婚。甚至在那之后,尽管早已预料到裴氏未来残桓断壁般的景象,他依旧配合裴长宇的计划一步一步地保着裴家走下来。

彼时他已然得知裴央和苏湛有过一段过去。纵然嫉妒得发狂,他依旧着了魔似去寻他俩过去的蛛丝马迹。

裴长宇出事前一个月,他辗转许多途径,得知裴央本科时候的旧事并非她说的是个一夜情的意外而已。

他想不通这女人为什么要骗他,或许她并不了然苏湛和他的血缘关系,但硬生生将相恋两年男友的遗腹子轻描淡写成一场毫无意义的遭遇,在订婚当天用那么真挚惶惑的态度地与他诉说,骗足了自己的心疼、无措、理解、宽容,她不会膈应吗?

那时他决定暂时搬来纽约,怕自己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到美东之后的某个凌晨,他鬼使神差地回到母亲在康州的家,在苏湛留下的寒酸的硬壳旅行箱里翻出一个连显示屏都没有的老旧数码相机。延续那段日子的自我折磨,他为那张存储卡专门在网上买了读卡器。

照片和视频有很多,看得出大部分是裴央高中时的样子——骑着自行车在海边狂飙的裴央、趴在咖啡馆桌子上做作业睡着了的裴央、在火车站对坏掉的自动售卖机拳打脚踢的裴央、把没有被舔过的酸奶盖洋洋得意地丢进垃圾桶的裴央、在书店淘旧书的时候凑上去嗅一嗅气味的裴央……长发总是梳得乱糟糟,不戴隐形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总是微微歪着,错乱和优雅这两种毫不相干的美感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混杂在她脸上。

是毫无二致的她,只是有个人早在自己之前爱上了她。如果不是集团紧紧相逼之下的绝境,如果不是那场登山事故,自己或许会以另一种身份认识她。

他被身体深处剧烈的情绪反复拉扯,嫉妒、愤怒、悲伤,但埋得更隐晦的是那些低劣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心思,自卑有之,侥幸有之,如果生命重来,他甚至不确定那个蹲在内心肮脏一角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样不堪的抉择。

随后就像是之前的每一次,懦弱卑劣的他只会用极端而激烈的方式去报复那个给他带来痛苦的人,虽然她的微笑和声音一贯给予他长久而深切的温暖。

在那之后的几天,不出意料的,裴长宇在家中被捕,同时沈亦向裴央提出分居。时机再合适不过了,由得他抱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合理又世俗得可以的缘由离开她,他可以麻木机械地瞒过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登机口。

即将登机时,裴央诚恳地请求沈亦留在纽约:“有你在这边帮着爸爸,我们才能放心呀。”裴央不清楚事情出现了什么波折,但想来有沈亦在,事情总归靠谱些。

沈亦不情不愿地应了句。他想随她一同回去,但眼下于她而言,似乎还是裴长宇的事更为紧要。他尽力藏起言语中的希冀,不动声色地问她:“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裴央略略睁大了眼:“我没有在怪你。你父母很早就离开了你,高中大学那些年,苏湛是你唯一说得上话的亲人。换做是我,也会很生气。”

她停顿了一会儿,显得有些无奈:“但是我记不完整当初的事情,就算我现在向你道歉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罢了,对你来说不公平。或许等我知道了前因后果,再来和你说抱歉吧。”

沈亦怔了两秒,垂下眼睫遮住闪过的黯然,他险些脱口而出说这都不重要,他自始至终只是想要一样东西而已,但他硬生生地把那话咽了回去,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裴央不是个沉溺过去的人,能释怀不能释怀的,她都会放下。她说这样的话,半是表表歉意,半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集罢了。

这个结果不在意料之外。好笑的是他才是那个大张旗鼓地要和她划清界限的人,到头来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吵吵嚷嚷,而她早已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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