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2）
宋则呈正在打电话，也可能是语音，开了外放，声音有点大。林夕本不愿窥探宋则呈的隐私，听到下一句话，脚步忽然停住。
“……宋哥你认真的？你那位女朋友可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做兄弟的劝你，别太入戏了。不及早抽身，不担心最后被套牢，想走都走不掉？”
宋则呈一贯散漫的嗓音，“怎么套？你倒是说说？”
“等她大着肚子上门，你能让人把孩子打了？看你那态度，也不像吧？”
赵泽半真半假道，“那能怎么办呢？人估计也不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宋少就得先我们一步，步入婚姻的坟墓。”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那谁不就是搞大了女人的肚子，那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女人，最后只能娶了，现在过的是水深火热，出来玩还跟当贼似的，不痛快！”
宋则呈不由皱了下眉，没说话，脑中浮现出林夕大着肚子的模样，心口微微发烫。
感觉似乎也不错？
他的沉默理所当然让赵泽误会了，声音都跟着提高了不少，“难不成你真想跟她结婚？！不是吧，宋少？！”
“不说身份不身份的问题，你家里那关，你能过？行，就算你家里没问题，你就真愿意这么结婚了？你看看周围那几个结了婚的？哪还有以前自在？”
“说得好听是利益结合，互不相干，哪个又真不相干了？乱七八糟的新闻多了，能对家里的生意没有一点影响儿？结了婚，就得注意了。”
“我是不准备这么早结婚的，怎么的也得玩到个30，对吧。我才刚到结婚年龄，就让我去结婚？一想到有个人会来管着我管着管那的，还不如让我去死，太可怕了。”
宋则呈忽而有些烦躁。
不是因为结不结婚这事，而是在其他人眼中，他和林夕仿佛没有任何一个可能的未来。
他是没想过结婚的事，但同样，他也没想过林夕会离开。
赵泽仍在电话那端喋喋不休，宋则呈听烦了，忍不住道，“我说结婚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宋哥你心里有主意，明白着呢，这方面我是信你的。”也许是宋则呈平时可信度高，赵泽几乎没怀疑他的话。
宋则呈不愿再提这个话题，“挂了。”
“诶诶诶，行，等嫂子下班回家，对不？”赵泽坏笑道，口中小声嘀咕调侃着什么。
宋则呈的手已经按在了红色键上，不经意半转过身，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人影，手指下意识一个用力。
“嘟——”一声，对面碎碎念念的声音没了。
屋内安静得有些怪异，宋则呈似乎是慌了下，继而若无其事扬起一个笑，“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甚至没想到，这个屋子唯一的那把钥匙在他手上，林夕是怎么进来的。
蓝牙被忘在了车内，也正是如此，宋则呈没顾忌地开了外放。
林夕的脸看上去很平静，语气平缓，“从你们说怀孕的时候。”
话语却一点没有平静的喻意。
她换了鞋，提着手中包装简陋的粥，放到餐桌上。
宋则呈勉强保持住了脸上的表情，玩笑道，“姐姐，我跟他开玩笑呢。”
林夕一时没说话，过了会，她低头去拆包装袋，忽然道，“宋则呈，算了吧。”
“什么算了？”宋则呈故作不知，半真半假道，“我也想姐姐能生个我的小孩。”
他说这话时本没多少真心，可养个小孩能花多少钱？
林夕没怎么花过他的钱，一想到如果真的有个小姑娘会长成林夕的模样，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谈个恋爱而已，”林夕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点情绪，却意外地发现她居然有些冷静得可怕，那点残余的抽痛感仿佛也随着下定的决心渐渐远去，“我们说好了的。”
宋则呈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了，“嗯？”
“本来就是个玩笑，不是吗？”林夕终于擡起头，看向他。
宋则呈朝她走了一步，林夕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宋则呈顿住，神情当即冷下来，没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看上去有几分噱人的冷锐锋芒，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你他妈，当我在玩？”
“不是吗？”林夕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提醒，“那个电话。”
宋则呈神情凝滞。
他当时是很想要她的，多次询问，但偏偏，唯独那个电话，确实是一个玩笑。
他本以为林夕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也一直将这件事遗忘在了脑后，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然而今天、这一刻，她无比冷静地对他说，她早知道，她猜到了，她只是一直没有说。
那些被用来说服对方的话语，此刻全成了刀子，扎在了宋则呈的身上，毫无疑问的铁证。
他喉结微动，略带些艰难地问，“你早就知道？”
“如果你说的是你们那个大冒险的电话。”林夕道，“能猜到。”
一开始林夕确实是不知道的，但……
她手上仍在拆着包装袋，可拆了那么久，连简单扎束的袋口都没有打开，可见她的内心远不如表现出的平静。
宋则呈却无法注意到这一点，他脑中充斥着大量想法与情绪。
林夕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一直将t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看成是个玩笑，她到底有没有付出过心。
发现林夕听到了他和赵泽的对话时，宋则呈几乎是不做多想地慌了，只想着怎么解释哄哄她，揭过这一茬。
可现在，他那些曾经的言论，在她眼里，都只是个笑话吗？
他何曾有过这么放低姿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
宋则呈一直以为自己对那些人那些事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然而林夕的存在让他意识到，他同样有那些人高高在上的通病。
他想要拥有的东西，多的是人捧着双手奉上。他习惯了给予而不是被给予，除去那场人生变故，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从来都是被捧着的那个。
所以真当有了不再能顺从他心意的事物出现时，他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愤怒。
而越是愤怒，自我保护机制反而让他显得越不在乎。
宋则呈扯着唇角笑了下，“所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这段时间你都是这么看我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切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很可笑？”
林夕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陈述道，“既然开始是一个玩笑，现在让这个玩笑结束，不好吗？”
“好，很好，”微勾的唇线缓缓放平，宋则呈声音很低，却似乎又给了人一种咬牙切齿的狠意，“林夕，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林夕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沉默以对。
宋则呈看懂了。
她默认了。
他点点头，怒意到了极点，反而什么情绪都像是空了。
喃喃念了句，“行。”
脚步声后，“砰——”一声巨响，屋内的人消失了。
而林夕终于拆开了这个简单的塑料包装袋，在餐桌前坐下，沉默片刻。
低头，一个人吃完了这碗两人份的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