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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都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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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天都山

升宁十七年, 有人递信来丹州。

传说在与世隔绝的山外谷有一种药,能够使断脉重续....

沈让尘大喜过望,四年前在南浔各门各派都有子弟折在影月祭司手中。经过千金堂救治后, 侥幸活下来的人身上无一都有了暗伤, 他们捡回了一条命,此生却沦为了废人。

为此, 沈让尘约故友一同赶赴西南。

那年在山外谷,叶随散去了毒瘴, 邀客入谷。

生人来访本应不见, 但无奈谷主心善, 他在知道隐情后很快将沈让尘三人请进了药庄。

山谷云雾缭绕, 空气清新湿润, 药田种着各异的草药。沈让尘也不由讶异山外谷的底蕴, 或许在这个世外桃源,叶随真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他们站在药庄的大门前,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千金堂的药庄, 这两处地方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

叶随给病人诊过脉后,山外谷将他们奉为座上宾很快给三人安排了三间相邻的屋子休息。

入夜后,幽静的山谷没有人烟。

昏暗的烛火摇曳着, 在卧房的白墙上投下两道人影。

叶随脱了外衫, “中午时我给他诊过脉 ,他伤得太重。除了蝉蜕, 世上应该没有其他药能够根治他的顽疾。”

方梨接过他的外衫挂在了架子上,她只惦记自己的女儿, “婵儿呢?”

叶随拿出了蝉蜕的药方, “我方才下去的时候看见她拿着百草经在炼药,也不知在捣鼓什么玩意。”

方梨应声点了点头, 她抢过手里叶随手里的蝉蜕药方,“这个你还是别想了,等明日你重开一张温补的药方送他们出谷吧。”

她严肃地安抚着叶随,“有些伤不好治,你又何必逞强。”

少见枕边人语气较真,叶随忍俊不禁,他捧着方梨的脸,“夫人说的对呀,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

“对不住什么?”方梨在他手心蹭了蹭。

“你也知道山外谷从前出了一个混账,祖父说叔叔出谷后去了南浔。”叶随凑近了在方梨耳边说话,“听说他和影月圣女厮混了三个月,两人日夜不离的研究蛊术。”

叶随话才说了一半,方梨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好奇,“孤男寡女...日夜不离。”

叶随肯定地点了点头,“但是他后来跑了,害得影月圣女茶饭不思,还差点杀到山外谷门前。”

方梨下意识捂住了嘴,她小声道:“然后呢?”

叶随正了身子,“然后祖父就在山外谷门前就布下了九宫八卦阵,保管外人一进来就迷路。”

她知晓了前因后果还追着问:“这又和今天的客人有什么关系?”

叶随说:“这影月祭司手中控人的蛊术,就是他们当初在南浔研制的。我叔叔抛下祭司销声匿迹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又在做什么坏事。”

“万事皆有因,说到底我们山外谷也难辞其咎。”

叶随缓缓叹了一口气,“若是知道有今日,祖父生前说不定会绑了他向迦晚大祭司道歉,父亲数年前也不用写信去劝阻人家了。”

这就是叶随今日请他们入谷的理由,无奈他也没有好办法,蝉蜕药方上写的世上根本就没有,医家不可能为力救一人命去害另一人的性命。

明日他还是送点药给他们,经脉损伤虽不能痊愈,但可以慢慢温养。

那人只要不练功,伤势就不会危及性命。

叶随将桌上泛黄的药方收了起来,改天他还是放回祠堂去吧。

晚春的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夜风吹开了门缝,烛火霎时灭了.....

*

黏腻腥臭

漆黑的血流进了门缝,药庄陷入一片死寂。

叶婵如往常般打开暗室机关,祠堂之上是柴房的地窖,她灰头土脸地从地下爬了上来,药炉的火熏得衣服都是烟气。

好在这几日自己没白费功夫,那一炉药都成了。她私自搜罗了许久才找全的坠魂的原药,按着祖父写的那一卷药经,一步不差地复刻出来了。

这下父亲不能说她总把心思用到别处去了,这么难炼的药她都炼出来了,可见自己在要药学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叶婵得意地推开柴房的门,银灰的月色映照着满地鲜血,熟悉的面孔横七竖八地躺着,浓烈的腥气扑鼻而来,胃里霎时翻江倒海。

门窗破碎,墙面沾染着斑斑血迹。

叶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药庄发生了什么,有贼人闯进来了吗?

少女犹如游魂行走在药庄,她慌张地寻找着父母,干净的双手染上了鲜血。

“咚——”

天旋地转,叶婵眼前一黑。

她无力支撑自己回头,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死亡的阴霾笼罩在头顶。

叶婵竭力地朝上看,好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那个男子腰间有一块红白相间的玉佩.那暗红的颜色,像血....

灼热的火焰冲天而起,梁柱在大火中摇摇欲坠,滚滚浓烟飘出了山外谷。

火光照亮了凄苦的夜,刺鼻的焦糊味与血腥杂糅到一块,那些珍贵的药学典籍连带着二十多条性命都付之一炬。

周围的寂静仿佛要把人吞噬,挥之不散的死亡气息依旧缠绕在侧。

脑海是一片混沌,眼前泛着零星的红光。

泪水从紧闭的眼睑滑落,叶婵恍惚睁开眼,周围的摆设有些眼熟,记忆将彷徨的带到了现实,后颈传来阵阵酸痛。

屋里地暖烧得正盛,她伸手去摸,脖颈有一层薄汗,细微的黏腻勾起了思绪。

明明是十一月的丹州,照霞苑却暖意融融,犹如春日。

张婆婆端了一杯温水到床头,“姑娘你睡了快一天了。”

叶婵声音发哑,“沈....”

喉咙一阵刺痛,她欲言又止,顺手接过张婆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胸口像是有火在烧。

有蝉息的内力在,叶婵其实没有那么怕冷的,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让楚寒刀给她换个房间,没想到一换换到了沈难母亲从前的住处。

叶婵在想,这世上有鬼吗?

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为何在这里梦到了从前,周夫人是心有不甘吗…

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没有杀沈让尘,更没有杀周阅音。

叶婵只是带走了沈聿宁,她…是在担心沈聿宁吗,她怕自己杀了他吗?

屋内都是浊气,张婆婆回身打开了窗户,冷冽醇厚的气息扑面而来,叶婵心里的烦闷瞬间消散了不少。

她赤足走到门边,趁着婆婆不注意将大门敞开,寒风呼啸而过,叶婵像是挣脱了逼仄的牢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婆婆笑而不语,她走到叶婵身边,“姑娘小心别着了凉,叶姑娘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叶婵微微摇头,这几日婆婆对她体贴入微,她在吃喝上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婆婆,你见过我的徒弟吗?”

“远远地见过一面。”

叶婵问:“他长得是像周夫人,还是像沈庄主。”

婆婆深思了片刻,“我没看清沈公子的模样,我光瞧他的身形气质便觉得他像。”

长成的沈难身上有故人之影,至于是像周阅音,还是像沈让尘,这些都不太重要了。

叶婵闲时会和婆婆聊天,她似乎是拂雪山庄唯一的旧人了,当年她从何柏言手中茍活,苦等月余终于等回了楚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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