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兄弟省份的取经之旅（2/2）

茶歇时，考察团成员围着展示板讨论，像一群蜜蜂围着花蜜打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求知的渴望。广东来的年轻干事正用手机扫描制度汇编上的二维码，屏幕上立刻跳出配套的案例视频 —— 某派出所所长因包庇亲戚被追责，公示的处分决定上，连他三年前接受的两条香烟都写得清清楚楚，品牌是 \"中华\"，价格每条 650 元，谁送的是他远房表哥，一目了然。\"你们连这个都公示？\" 干事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壳子上的卡通图案都歪了，小熊的耳朵掉了个角，\"我们那边最多通报个姓名职务，具体问题都含糊其辞，美其名曰 ' 保护干部隐私 '，其实就是护短，怕影响单位形象。\"

祁同伟的秘书端来刚切好的西瓜，红色的汁液顺着瓷盘边缘往下滴，在桌布上洇出小小的星子，像散落的红玛瑙，那桌布是蓝色的格子图案，被染得格外显眼。\"以前也遮遮掩掩，\" 他递给赵局长一块，瓜瓤的沙粒沾在指尖，黏糊糊的带着清甜，\"直到去年处理张启明案，我们把所有证据都挂在官网，从受贿的金额到他收的每一件礼品，点击量破了两亿，老百姓才真正信我们。有个老太太给省厅寄了双鞋垫，说 ' 你们办得公道 '，那鞋垫纳得密密麻麻，针脚比执法文书还整齐，连花样都透着认真，是朵小小的梅花。\" 他突然压低声音，往王处长手里塞了份内部资料，封皮印着 \"未公开案例集\"，纸页边缘打着绝密的戳记，红色的印章醒目而严肃，\"这里面有五个失败的教训，比如有次异地交流没查清楚干部的社会关系，结果他把小姨子安排进了财务室，那小姨子连算盘都不会打，半年就挪用了二十万公款，全挥霍在买名牌包上了，你们参考时避开这些坑。\"

下午的分组讨论，广东团直奔财务室，王处长捧着汉东的《省级财政直达细则》，像捧着稀世珍宝，手指轻轻摩挲着封面，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反复比对，那流向图用不同颜色标注着资金的用途，一目了然。手指在 \"项目资金单独核算\" 几个字上点个不停，把那几个字都快点出包浆了。\"你们连辅警的加班费都走省级财政？\" 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计算器在手里按得飞快，数字跳得像欢快的音符，\"我们那边辅警工资还归街道办发，有时候三个月都拖不下来，辅警们怨气很大，干活都没劲头。有个辅警去讨说法，街道办主任翘着二郎腿说 ' 没钱，爱上哪告上哪告 '，那主任的皮鞋擦得锃亮，气得那小伙子当场就脱了制服摔在地上，制服上的纽扣都摔掉了一颗。\"

财务科长拉开抽屉，露出厚厚的银行回单，每张单子上都印着 \"省级财政专户\" 的红色印章，油墨鲜艳得像刚盖上去的，透着股油墨特有的味道。\"不仅工资，\" 他抽出张培训费发票，收款方是省警官学院，金额不大，才八百块，上面还印着学院的公章，\"连基层民警去省城培训的住宿费，都是直接从这个账户划款，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先自己垫钱再跑腿报销，有时候垫的钱半年都报不下来。有个老民警，这辈子没出过远门，上次去培训，住的是带空调的标间，回来激动得给我们讲了半天，说 ' 住的酒店有电梯，早餐还有牛奶泡麦片 '，眼里的光都亮得很，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他的指甲在 \"2024 年第 37 号回单\" 上刮了刮，油墨的触感还很新鲜，能感觉到凹凸的纹理，那是印章盖上去的痕迹。

浙江团则扎进了档案室，赵局长戴着白手套，像考古专家般翻看异地交流干部的廉政档案，手套是白色的棉线材质，指尖有些磨损。某派出所长的档案里，除了常规的个人简历，还夹着份《社会关系排查表》，连他妻子开的服装店地址在解放路 158 号、法人是他妻子的妹妹、店员有八个人都写得明明白白，甚至连店员的名字都有，备注里写着 \"其中两人是其远房表妹，需重点关注\"。\"这个排查是怎么做到的？\" 他指着表上的核查人签名，字迹工整有力带着笔锋，笔画之间的连笔流畅自然，\"我们试过几次，总有人找借口不配合，说 ' 侵犯隐私 '，其实就是心里有鬼，怕查出猫腻，背后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档案管理员推来个铁皮柜，轮子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柜子的边角有些掉漆，露出里面的铁锈。最上层的盒子里装着各种排查工具 —— 有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的查询记录，打印得清清楚楚，连企业的注册资本变更记录都有；有房产登记部门的协查函，盖着鲜红的公章，印章的边缘清晰；甚至还有外卖平台的地址关联数据，显示某干部经常给同一个手机号点外卖，备注里写着 \"加辣，多放醋，送到老地方\"，连辣椒的用量和醋的品牌都标注得明明白白。\"系统会自动比对，\" 他点开电脑上的关联图谱，红色线条把干部的亲属关系标得清清楚楚，像张细密的网，没有一丝遗漏，\"比如这位所长，系统发现他侄子名下的公司，和辖区内的娱乐场所来往密切，每个月都有大额转账，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我们就重点核查，果然查出了问题，那娱乐场所里有卖淫嫖娼活动，所长收了保护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案发时还帮着销毁监控录像，试图掩盖罪行。\"

离别的时候，考察团的行李箱都塞得鼓鼓囊囊，拉链都快拉不上了，有些箱子的边角都被撑得变了形。广东团的王处长还在往箱子里塞制度汇编，不得不坐在箱子上才勉强拉上拉链，\"咔嗒\" 一声脆响，像给知识上了把锁，他站起身时，额头上还带着点汗。他的箱子里装着汉东的制度汇编和案例集，边角都用硬纸板包着，怕被压折，还垫了件纯棉衬衫，那衬衫是浅蓝色的，带着格子图案；赵局长的公文包夹着祁同伟手绘的路径图，背面有他用铅笔写的批注，\"干部交流要避免 ' 近亲繁殖 '\" 几个字写得格外用力，笔尖都把纸戳出了细密的小孔，透过小孔能看到后面的纸张。

祁同伟站在省厅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广东的考斯特慢慢驶远，车身上的 \"考察学习\" 字样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像镀了层金箔，车轮卷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飞舞。浙江的车队紧随其后，赵局长摇下车窗挥手，手里还举着那份《容错清单》，风把纸页吹得哗哗作响，像面迎风招展的小旗，纸页的边角都被吹得有些卷曲。有个年轻干事把头伸出窗外，喊着 \"祁厅长，我们下个月还来\"，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散，却带着十足的恳切，在空气中回荡。

秘书突然递来份传真，纸页边缘有点卷曲，是江苏公安厅发来的，上面写着 \"拟于下月组织考察团赴汉东学习，盼接待\"，字迹是打印的，清晰工整，落款处的公章鲜红欲滴，油墨还带着未干的光泽，仿佛能闻到油墨的味道。祁同伟把传真往口袋里塞，指尖触到里面的路径图，手绘的红色箭头在布料上硌出浅浅的印子，像条正在延伸的路，望不到尽头。远处的晚霞红得像火，把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锦缎，云层的边缘都镶上了金边，几只鸽子从头顶飞过，翅膀在夕阳下划出优美的弧线，仿佛在为这趟取经之旅画上圆满的句号，又像是在预示着更多的交流与学习即将开始，改革的经验将像这晚霞一样，洒满更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