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浮屠(2/2)
玄昙的嘴角溢出鲜血,她冲着裴九诏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双瞳中的血色光芒暴涨,镇魂塔的虚影与她的身体渐渐重叠。肉胎孩童发出惊恐的尖叫,它体内的蛊虫开始疯狂逃窜,而那团发光的魂魄,正缓缓飘向玄昙。
就在魂魄即将融合的瞬间,玄相的身影突然从虫群中显现。他手中握着刻满人面浮雕的青铜剑,剑身上缠绕着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竟连着苏贵妃的心脏!“想夺回魂魄?做梦!”玄相狞笑,“当年我能剖出妖后的孩子,现在就能再次将你封印!”
玄昙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流失,她看向阿箬,用眼神示意她看向玄相手中的剑。阿箬立刻会意,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符咒上。符咒化作一道金光,直取玄相的咽喉。玄相仓促间挥剑抵挡,锁链出现松动。
裴九诏抓住机会,忍着蛊毒发作的剧痛,用匕首斩断缠住自己的蛊虫。他如离弦之箭冲向玄相,匕首直刺对方心脏。玄相没想到这个哑巴统领竟有如此实力,慌乱中被裴九诏刺中肩膀。青铜剑落地,锁链彻底断开。
失去控制的苏贵妃发出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逐渐消散在血雾中。肉胎孩童也发出尖锐的哭喊声,体内的魂魄挣脱束缚,融入玄昙体内。剧烈的冲击让玄昙跪倒在地,她感觉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原来妖后当年是为了保护未出生的孩子,才自愿被封印在镇魂塔。
玄相见势不妙,转身想要逃跑。孔雀簪突然从玄昙心口飞出,化作一道血色流光,贯穿了玄相的胸膛。玄相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手中的青铜面具“啪嗒”落地,露出他半边已经妖化的脸。
暗河恢复平静,冰棺缓缓沉入水底。玄昙虚弱地靠在石壁上,看着裴九诏和阿箬向她跑来。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当她彻底融合魂魄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极光深处传来的呼唤——那里,藏着永夜王朝最黑暗的秘密。而玄相的背后,显然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一切。
“你怎么样?”裴九诏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眼中满是担忧。玄昙靠在他怀中,感受着少年有力的心跳。她握紧裴九诏的手,轻声说:“我们去极光深处。”
阿箬捡起地上的青铜令牌,符咒在她掌心微微发烫:“我感受到了,那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或许和我们的母亲有关。”
三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的将是更危险的挑战,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揭开永夜王朝的真相,为所有冤死的人讨回公道。而在极光深处,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神秘的气息又与母亲有何关联?新的谜团,才刚刚开始...
第十二章 极光谶语
暗河尽头的石壁轰然裂开,刺骨寒风裹挟着血色极光扑面而来。玄昙被裴九诏护在怀中,睫毛上瞬间凝出冰晶。阿箬举着青铜令牌贴近岩壁,符咒突然发出刺目金光,照亮岩壁上密密麻麻的甲骨文——那是妖后留下的谶语,每道笔画都在渗出暗红血珠。
“‘双瞳现,阴阳乱,三魂归位启天棺。’”阿箬声音发颤,指尖划过刻痕时,血珠竟顺着她的皮肤蜿蜒而上,“姐姐,这些文字在说你!”
裴九诏的匕首突然发出嗡鸣,刃面倒映出惊人景象:极光深处悬浮着一座巨大的水晶棺椁,棺中女子青丝如瀑,面容与玄昙七分相似。更诡异的是,棺椁四周缠绕着九根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钉入云层,而锁链缝隙间,无数张人脸正在痛苦扭曲。
玄昙的双瞳剧烈灼烧,破碎画面在眼前炸开:幼年的自己被关在布满符咒的密室,玄相将孔雀簪刺入她眉心;苏贵妃跪在水晶棺前,捧着血肉模糊的婴儿向锁链献祭;而裴九诏被铁链吊在极光漩涡中,颈间伤口涌出的血竟化作无数蛊虫...
“小心!”裴九诏突然将玄昙扑倒。三支刻着镇魂塔纹章的箭矢擦着她发梢钉入岩壁,箭尾的符文正在吞噬周围的光线。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七十二名黑衣卫踏着冰棱逼近,他们面罩下的瞳孔泛着诡异紫光——正是被噬魂蛊彻底控制的征兆。
阿箬手腕的符咒无风自动,她咬破拇指在掌心画出血阵:“这些傀儡的命门在膻中穴!但...”少女的目光扫过黑衣卫腰间的青铜铃铛,脸色瞬间惨白,“他们身上有镇魂塔的镇魔铃,强行攻击会引发自爆!”
话音未落,最前方的黑衣卫突然扯开衣襟。他的胸口赫然嵌着半张人面浮雕,浮雕的嘴巴正在开合,发出玄相阴冷的声音:“交出妖后血脉,饶你们全尸。”铃铛同时响起刺耳声响,黑衣卫们的皮肤开始皲裂,露出皮下蠕动的蛊虫。
裴九诏的绷带渗出黑血,他握紧染血的匕首,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玄昙却突然按住他的手,双瞳中的血色光芒流转。她能清晰看见黑衣卫们体内蛊虫的弱点——在心脏三寸处,有一团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蛊王。
“阿箬,用符咒封住他们的听觉。”玄昙将孔雀簪递给裴九诏,簪头的幼虫再次化作血雾缠绕在少年手臂,“九诏,刺向他们心脏上方三寸。”她转身面对岩壁上的甲骨文,咬破食指在“天棺”二字上画出血印,“我来解开极光封印。”
阿箬的符咒化作金色蛛网笼罩战场,黑衣卫们顿时陷入混乱。裴九诏如鬼魅般穿梭其中,匕首精准刺入蛊王所在之处。每解决一个傀儡,对方体内就会爆出一团黑火,将尸体烧成飞灰。玄昙却在此时听到了诡异的童谣,声音从极光深处传来,与她记忆中母亲哼唱的调子一模一样。
当最后一名黑衣卫倒下时,岩壁突然震动。甲骨文渗出的血珠汇聚成河,顺着玄昙画出的血印流向极光。水晶棺椁缓缓下降,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玄昙看到棺中女子的睫毛颤动,而在她胸口,赫然插着半截断簪——与她手中的孔雀簪纹路严丝合缝。
“不要靠近!”阿箬突然尖叫。裴九诏转身时,正看见玄相从极光漩涡中踏出。老贼手中握着半块刻有“永夜”字样的玉珏,玉珏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每道裂纹中都封印着一张痛苦的人脸。“三魂归位?”玄相狂笑,玉珏爆发出刺目紫光,“你们以为集齐魂魄就能解开天棺?太天真了!”
紫光中,九根锁链同时绷紧,水晶棺中的女子发出无声的呐喊。玄昙感觉体内的魂魄开始撕裂,孔雀簪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她突然想起阿箬之前说过的话——“永夜王朝的秘密...在极光最深处”。而此刻玉珏上的“永夜”二字,与她记忆中母亲临终前用血写下的符号一模一样。
裴九诏的匕首抵住玄相咽喉,却在即将刺入时僵住。玄昙惊恐地发现,少年瞳孔中的紫光越来越浓,他握着匕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玄相竟趁乱将噬魂蛊种入了裴九诏体内!阿箬冲上前想要施救,却被突然出现的锁链缠住脚踝,拖入极光漩涡。
“该做个了断了。”玄相狞笑,玉珏的紫光彻底笼罩众人。水晶棺中的女子睁开双眼,她的面容与玄昙重叠,嘴角勾起森然弧度。玄昙在剧痛中举起孔雀簪,却发现簪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符文。而在极光深处,传来更诡异的胎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第十三章 噬心咒印
裴九诏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匕首调转方向,寒光直逼玄昙咽喉。少年眼中的紫光疯狂翻涌,脖颈青筋暴起,绷带下的伤口渗出漆黑毒血,噬魂蛊的咒印正顺着他的经脉飞速蔓延。玄昙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扭曲成陌生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孔雀簪的符文上。
“九诏!是我!”玄昙侧身避开致命一击,符咒般的纹路在簪身亮起。她突然想起在暗河时裴九诏渡给她的精血,双瞳猛地迸发出血色光芒——透过蛊虫交织的黑雾,她看见少年心脏处闪烁着微弱的金光,那是灵力契约留下的印记。
阿箬被锁链拖入漩涡的瞬间,将一道符咒拍在玄昙肩头。符咒化作火蛇缠住裴九诏的手腕,却被他反手震碎。玄昙趁机抓住他握刀的手,指尖按在他掌心的旧疤上——那是他们初次相遇时,他为保护她被影噬者抓伤的痕迹。“还记得这个伤口吗?”玄昙声音发颤,“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永夜之外的黎明。”
裴九诏的动作骤然停滞,紫光在瞳孔中剧烈翻涌。玄昙趁机将孔雀簪刺入自己心口,精血顺着符文注入少年体内。噬魂蛊发出刺耳的尖啸,在灵力冲击下从他七窍钻出,化作黑蝶消散在极光中。裴九诏踉跄着跪倒,绷带彻底散开,露出舌根处新结的淡粉色疤痕——那是精血治愈的痕迹。
“咳咳...”玄昙咳出带血的符咒碎片,抬头时正看见玄相将玉珏嵌入水晶棺。棺中女子的面容彻底与她重合,嘴角裂至耳际,九根锁链穿透她的身体,将魂魄与棺椁死死钉住。岩壁上的甲骨文突然燃烧,浮现出妖后最后的遗言:“欲破永夜,先毁命契。”
阿箬的尖叫从漩涡传来。玄昙转头,看见少女被锁链吊在半空,周身缠满人面浮雕状的咒印。玄相的声音从玉珏中传出:“你以为阿箬真是你姐姐?她不过是用妖后残魂炼制的药人!”说着,他掐动法诀,阿箬胸口的符咒轰然炸开,露出半透明的魂魄虚影。
“不!”玄昙的双瞳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为何死死攥着半块玉佩——那上面的双鱼纹,与阿箬身上的符咒纹路一模一样。孔雀簪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玄昙感觉三魂七魄剧烈震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妖后将一缕残魂注入尚未出生的阿箬体内,只为在永夜中为玄昙留下最后的援手。
“原来如此...”玄昙嘴角勾起血色弧度。她抬手抚过水晶棺上的锁链,每触碰一处,便有妖异的红光顺着铁链蔓延。玄相突然惊恐地后退,他发现玉珏上的裂纹正在扩大,而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不可能!你明明还没...”
“还没解开命契?”玄昙的声音带着妖后的威严,她扯开衣襟,心口浮现出与水晶棺女子相同的九芒星印记,“玄相,你以为剖出我的肉身,就能斩断血脉联系?”说着,她猛地握拳,锁链应声断裂,水晶棺中的魂魄化作流光融入她体内。
极光突然倒卷,玄相的身体被吸入漩涡。他在消失前,将玉珏碎片刺入自己心口:“永夜不会终结!你们永远逃不出...啊!”惨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漂浮在半空的半块玉珏,上面“永夜”二字渗出金色血液。
阿箬虚弱地坠落,被及时接住的裴九诏揽入怀中。玄昙走向极光深处,那里传来婴儿的啼哭与古老的钟鸣。当她触碰到漩涡中心的冰晶时,看到了震惊的一幕——冰晶中封存着无数婴孩的魂魄,而在最深处,沉睡着一个与裴九诏有七分相似的襁褓。
“这是...前朝皇室最后的血脉。”裴九诏的声音带着颤抖。他颈间的旧伤开始愈合,露出淡粉色的新生肌肤。阿箬挣扎着起身,将半块玉佩贴在冰晶上,符文亮起的瞬间,玄昙听见了母亲温柔的声音:“孩子,永夜的黎明,需要你们亲手点亮。”
话音未落,极光突然炸裂。无数影噬者从裂缝中涌出,而在血色云层之上,浮现出更巨大的人面浮雕——那是永夜王朝真正的掌控者,正在苏醒。
第十四章 人面天墟
血色云层翻涌如沸,巨大的人面浮雕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中流转着比噬魂蛊更阴鸷的紫光。玄昙感觉刚融合的魂魄再次震颤,心口的九芒星印记烫得惊人——那浮雕竟与镇魂塔上的人面如出一辙,只是此刻五官扭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小心!这是镇魔司初代指挥使的封印!"阿箬突然抓住玄昙的手腕,少女掌心的符咒烫得发红,"当年妖后被镇压后,皇室为永绝后患,将指挥使的魂魄炼成人面图腾,镇守极光核心!"话音未落,浮雕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无数锁链裹挟着冰晶暴雨倾泻而下。
裴九诏的匕首在空中划出银弧,斩断三根锁链。但更多锁链穿透冰层,直取玄昙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孔雀簪化作血色盾牌护住众人,符文与锁链碰撞出刺目火花。玄昙突然发现,锁链表面竟刻满前朝皇室的图腾——这根本不是封印,而是用裴九诏先祖的血肉铸成的囚笼!
"原来如此..."玄昙双瞳泛起妖异金芒,记忆碎片疯狂拼接。她看见玄相深夜跪在人面浮雕前献祭,看见苏贵妃抱着肉胎向图腾叩首,更看见幼年的裴九诏被剜舌时,浮雕嘴角勾起的冷笑。"永夜王朝的秘密,根本不是镇压妖邪,而是守护这个吃人的图腾!"
阿箬的符咒突然自燃,照亮浮雕额头的裂痕。那里隐约可见半块玉珏的纹路,与玄相留下的碎片严丝合缝。"必须毁掉玉珏!"少女忍痛掷出一道符火,却在触及浮雕的瞬间被吞噬,化作滋养图腾的养料。
裴九诏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朱砂印记——那是他作为前朝太子,与生俱来的血脉封印。少年的声音混着灵力震荡:"用我的血!皇室血脉能暂时压制图腾!"不等玄昙阻拦,他已用匕首划开脖颈,暗红血液泼向浮雕。
人面发出震天怒吼,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但很快,浮雕的伤口处涌出漆黑黏液,将裴九诏的血腐蚀殆尽。玄昙看着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影,突然想起妖后遗言中的"命契"二字。她猛地抓住裴九诏的手,将自己的血与他的相融:"既然血脉无用,那就用我们的契约!"
孔雀簪爆发出万丈光芒,符文与裴九诏舌根处的淡粉色疤痕共鸣。玄昙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她看见自己与裴九诏的魂魄在光华中交缠,化作锁链缠绕的钥匙。当钥匙插入浮雕眉心的瞬间,整个极光核心开始崩塌。
"姐姐!玉珏!"阿箬的尖叫惊醒了失神的玄昙。她这才发现,人面浮雕在垂死挣扎中,竟将玄相的玉珏碎片吞入腹中。更可怕的是,无数影噬者从裂痕中爬出,组成巨大的人脸虚影,与浮雕重叠。玄昙的双瞳剧痛难忍,幻象中,整个永夜王朝化作血海,而裴九诏和阿箬的尸体漂浮在血浪之上。
"不!"玄昙将全部灵力注入孔雀簪,符文化作利剑刺入浮雕咽喉。但图腾的伤口瞬间愈合,反而伸出无数触手,将三人缠住。裴九诏突然咬破玄昙的耳垂,在她唇上印下带着血腥味的吻。精血交融的刹那,玄昙感觉契约之力暴涨,孔雀簪发出龙吟般的清鸣。
利剑再次斩出,这次直接劈开了浮雕的头颅。但在爆炸的血雾中,玄昙惊恐地看见,玉珏碎片已融入图腾核心,而在更深处,沉睡着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那人手中握着完整的玉珏,面容模糊,却让玄昙想起了某个熟悉的轮廓。
极光核心彻底坍塌的瞬间,黑袍人睁开眼睛,玉珏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光芒。玄昙只来得及将裴九诏和阿箬护在怀中,就被强光吞噬。当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布满符文的祭坛,而在祭坛中央,插着半把刻有人面浮雕的青铜剑,剑柄处,缠着一缕与她相同的青丝。
第十五章 剑冢迷踪
青铜剑上的人面浮雕突然转动眼珠,裂开的嘴角溢出黑色黏液,祭坛四周的符文随之亮起猩红光芒。玄昙本能地握紧孔雀簪,却发现掌心的血契符文正在发烫——裴九诏和阿箬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玉珏碎片在她袖中隐隐震动。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沙哑的声音从剑身传来,青铜剑竟缓缓悬浮而起,缠绕的青丝无风自动,"三百年了,终于等到血脉觉醒的这一天。"玄昙后退半步,双瞳映出剑中扭曲的人影,那轮廓与极光深处的黑袍人如出一辙。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白骨从地底伸出。玄昙挥动孔雀簪划出光弧,却见白骨在触及光芒的瞬间化作黑雾,重新凝聚成持剑的骷髅兵。更诡异的是,这些骷髅胸前都刻着永夜王朝的纹章,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与噬魂蛊相同的紫光。
"这些是被献祭的守夜军。"阿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玄昙转身,看见少女浑身浴血,符咒几乎全部熄灭,手中却死死攥着半块玉佩,"当年镇魔司为加固人面图腾,将十万将士炼成活尸,永镇剑冢..."
话音未落,骷髅兵已发起冲锋。裴九诏如鬼魅般从黑雾中杀出,染血的绷带在身后飘扬,匕首精准刺入骷髅兵的眉心。但这些傀儡竟在倒地后化作黑色藤蔓,缠住众人脚踝。玄昙感觉血脉中的力量被疯狂吸食,孔雀簪的光芒也渐渐黯淡。
"用玉珏!"阿箬将玉佩按在玄昙掌心,两块碎片瞬间融合成完整的双鱼纹玉佩。玉佩表面浮现出古老的阵图,玄昙依样画葫芦将其印在青铜剑上。剑身发出不甘的嘶吼,人面浮雕的五官开始崩解,骷髅兵也在紫光中纷纷碎裂。
当最后一具骷髅化作飞灰,祭坛中央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玄昙探头望去,只见洞底插满密密麻麻的青铜剑,每把剑上都封印着一张痛苦的人脸。更深处,隐约可见那柄完整的人面青铜剑,剑柄缠绕的青丝已化作锁链,将一个巨大的茧状物捆在剑冢核心。
"那是...妖后的本体?"裴九诏握紧玄昙的手,少年掌心满是冷汗。玄昙的双瞳剧烈灼烧,幻象中妖后被锁链贯穿身躯,面容与她重叠,而在她脚下,堆积着如山的骸骨——有平民、有贵族,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
突然,所有青铜剑同时发出悲鸣。茧状物开始蠕动,锁链寸寸崩裂。玄昙感觉玉珏在掌心发烫,其中竟浮现出玄相的记忆碎片:当年妖后为阻止永夜王朝的阴谋,自愿将魂魄一分为三,分别封入孔雀簪、玉佩和胎儿体内。而玄相,不过是人面图腾的傀儡!
"原来我才是最后的封印。"玄昙喃喃自语,孔雀簪自动飞入她手中,与青铜剑共鸣出清越剑鸣。阿箬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姐姐小心!那根本不是妖后,是人面图腾的真身!"
茧状物轰然炸裂,黑袍人缓缓走出。他摘下兜帽,露出与玄昙七分相似的面容——竟是妖后被剥离的恶念所化!"愚蠢的后代,"黑袍人冷笑,玉珏在他掌心重组,"你们以为毁掉图腾就能终结永夜?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剑冢中的青铜剑全部悬浮而起,剑尖对准玄昙。裴九诏和阿箬同时挡在她身前,符咒与匕首交织成防护网。玄昙却突然将玉珏按在自己心口,血脉之力与契约之力同时爆发:"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净化这一切!"
孔雀簪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玄昙周身缠绕起血色锁链。她凌空握住人面青铜剑,剑身上的人面发出惊恐的尖叫。当剑刃刺入黑袍人胸口的瞬间,玄昙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解脱——原来被恶念吞噬的妖后,早已厌倦了这永夜的轮回。
黑袍人化作黑雾消散,剑冢开始崩塌。玄昙感觉力量正在流失,三魂七魄仿佛要被青铜剑吸走。裴九诏突然抱住她,将精血渡入她口中:"还记得约定吗?我带你看黎明!"阿箬也将玉佩贴在她后背,符咒化作金光注入她体内。
在三人力量的冲击下,人面青铜剑轰然碎裂。剑冢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玄昙最后一眼,看见血色极光开始褪去,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永夜王朝的废墟上。但在光芒中,她隐约看见玉珏碎片再次闪烁——这场永夜的终结,或许只是更大阴谋的开端。
第十六章 破晓疑云
第一缕阳光刺破血色极光时,玄昙在裴九诏怀中剧烈颤抖。少年颈间新生的皮肤还泛着淡粉色,却用尽全力将她护在怀中,抵御着剑冢崩塌的余震。阿箬踉跄着扶住岩壁,掌心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映出地面蜿蜒的裂痕中渗出黑色液体——那是人面图腾残留的怨念。
“快走!”阿箬的符咒在头顶炸开,照亮岩壁上突然浮现的诡异壁画。画面中,黎明的曙光下,百姓们纷纷化作干尸,而在云端,半块玉珏闪着不祥的红光。玄昙的双瞳泛起金芒,她看见未来的画面:裴九诏跪在废墟中,喉间插着半截孔雀簪,阿箬被锁链吊在残破的镇魂塔上,而自己...竟戴着人面青铜面具,指挥着影噬者大军。
“这不可能!”玄昙猛地推开裴九诏,孔雀簪自动悬浮在她身前,符文与壁画产生共鸣。地面突然裂开深渊,无数影噬者从黑暗中爬出,为首的怪物竟长着玄相的脸。裴九诏的匕首瞬间出鞘,却在触及怪物的刹那被腐蚀成铁水。
“小心!它们身上有人面图腾的诅咒!”阿箬将最后一道符咒拍在玄昙后背,符咒化作火墙暂时逼退怪物。少女的脸色愈发苍白,符咒之力的透支让她开始咳血,“姐姐,玉珏碎片还在吸收怨念,我们必须在它彻底成型前...”
话音被一声巨响打断。崩塌的岩壁后,露出一座闪着金光的祭坛。祭坛中央,完整的玉珏悬浮在血池之上,每道裂纹中都封印着不同朝代帝王的魂魄。玄昙的双瞳刺痛难忍,她看见百年前的镇魔司指挥使将自己的心脏剜出,炼成玉珏核心;又看见妖后被钉在镇魂塔时,绝望地将最后的力量注入胎儿体内。
“原来玉珏才是永夜的根源。”裴九诏的声音带着恨意,他颈间的血脉封印开始发烫,“历代皇室为了永生,不断献祭魂魄加固玉珏,人面图腾不过是掩盖真相的幌子!”他突然冲向祭坛,却在触碰到玉珏的瞬间被金光弹飞,咳出的血滴在地面,竟化作黑色蛊虫。
玄昙握紧孔雀簪,符咒顺着簪身爬满她的手臂。当她靠近玉珏时,血池突然沸腾,池底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婴儿骸骨——正是那些被献祭的“肉胎”。玉珏发出刺耳的嗡鸣,裂纹中帝王的魂魄同时睁开眼睛,齐声喊道:“献祭妖后血脉!重启永夜!”
阿箬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玄昙转身,看见少女被无形力量拖向血池,双鱼玉佩正在她胸口灼烧。裴九诏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锁链缠住。玄昙的双瞳彻底变成金色,她终于明白妖后的真正遗愿——不是复仇,而是终结这场持续百年的献祭。
“我来做最后的祭品!”玄昙将孔雀簪刺入心口,精血顺着符文注入玉珏。剧烈的疼痛中,她看见自己的魂魄分成三缕,分别融入玉珏、孔雀簪和双鱼玉佩。玉珏的金光开始转为纯净的白色,裂纹中的帝王魂魄发出解脱的叹息。
但就在玉珏即将彻底净化时,一道黑影突然从血池中窜出,夺走了玄昙的一缕魂魄。那是玄相尚未消散的恶念,此刻竟化作半透明的人形,手中握着染血的孔雀簪。“永夜不会终结!”黑影狞笑,“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改变什么?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玉珏轰然炸裂。裴九诏在爆炸的光芒中拼命伸手,却只抓住玄昙飘落的一缕青丝。当尘埃落定,阿箬颤抖着捡起双鱼玉佩——上面的符文全部黯淡,唯有玉佩中央,多了一滴永远不会干涸的血泪。
废墟之上,阳光洒满永夜王朝的土地。百姓们从藏身之处走出,看着天边消散的血色极光欢呼雀跃。但裴九诏和阿箬知道,这场胜利太过诡异。他们握紧手中的残片,望着玄昙消失的方向。在玉珏爆炸的瞬间,两人同时看到:在遥远的北方,一座崭新的镇魂塔正在黑雾中崛起,塔顶的人面浮雕,竟有着与玄昙一模一样的面容。
第十七章 雾隐诡塔
永夜城的废墟上,篝火映照着幸存者们疲惫的笑脸。裴九诏却紧握着染血的绷带,目光穿透跳动的火焰,望向北方天际那团经久不散的黑雾。黑雾中,镇魂塔的轮廓若隐若现,塔尖的人面浮雕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幽光,与玄昙消失前的面容如出一辙。
“这不是结束。”阿箬将双鱼玉佩贴在胸口,符咒在玉佩表面忽明忽暗。少女的手腕缠着新制的驱邪符,却无法压制眼底的忧惧,“玉珏爆炸时,我分明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往北而去...”她话音未落,玉佩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裂纹中渗出细小的黑色藤蔓。
裴九诏的匕首瞬间出鞘,寒光斩断藤蔓。黑色汁液溅落在地,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少年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他颈间的血脉封印开始发烫——那是前朝皇室血脉对邪恶力量的本能预警。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却与寻常野兽的声音不同,尾音带着金属般的颤鸣。
“是影噬者的变种。”阿箬扯开衣袖,将符咒贴在手臂的伤口上。方才清理废墟时,她被一只形似狐狸的怪物抓伤,伤口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紫,“它们的叫声能扰乱心神,必须...”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
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黑雾从地底涌出。裴九诏立刻将阿箬护在身后,却见黑雾中走出一群身披黑袍的人。他们的面容隐没在兜帽阴影里,手中的青铜灯盏流淌着幽蓝火焰,每盏灯上都刻着半张人面浮雕。
“交出双鱼玉佩。”为首的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金属。他抬手间,青铜灯盏的火焰骤然暴涨,照亮脚下蜿蜒的血色符文——那是用活人鲜血绘制的招魂阵。阿箬感觉玉佩在怀中发烫,裂纹里的黑色藤蔓开始疯狂生长,缠住她的心脏。
裴九诏的匕首划破空气,却在靠近黑袍人时被无形屏障弹开。少年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黑血。他看见黑袍人的袖口露出一截锁链,锁链上挂着的吊坠,竟是玄昙孔雀簪上的孔雀眼!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裴九诏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戾,颈间封印彻底亮起红光。黑袍人却发出阴森的笑声,青铜灯盏的火焰突然化作锁链,缠住裴九诏的手脚。阿箬想要冲上去,却发现自己被黑雾困住,玉佩中的藤蔓已经蔓延到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北方传来清越的剑鸣。孔雀簪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符文与黑袍人的青铜灯盏碰撞出刺目火花。玄昙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不属于她的冰冷:“放了他们。”当她的身影走出黑雾时,裴九诏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少女的左眼变成了人面浮雕的紫色,右瞳却依旧映着他的倒影。
“姐姐?”阿箬的声音带着哭腔。玄昙却不为所动,孔雀簪悬浮在她指尖,每片羽毛都滴着黑血。她抬手间,黑袍人的青铜灯盏纷纷炸裂,招魂阵也在强光中化为灰烬。但在解决敌人后,玄昙并未看向他们,而是转身走向北方的诡塔,裙裾扫过地面,留下一串逐渐消散的血色脚印。
裴九诏挣脱锁链追上去,却在触碰到玄昙衣角的瞬间,看到了恐怖的幻象:玄昙跪在镇魂塔顶端,被九根锁链贯穿身体,人面浮雕的紫色纹路爬满她的皮肤。而在塔底,堆积如山的尸体中,赫然有阿箬和他自己的身影。
“别过来。”玄昙的声音带着裂痕,她没有回头,孔雀簪却横在裴九诏身前,“玉珏碎片...在我体内。人面图腾的怨念与我融合了,我必须...”她的话被塔顶传来的钟声打断。镇魂塔的人面浮雕突然转动眼珠,张开的巨口中涌出无数影噬者。
阿箬冲上来抓住玄昙的手腕,符咒在接触的瞬间燃烧:“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忘了妖后的遗言吗?永夜的黎明需要我们...”她的话戛然而止。玄昙突然转身,左眼的紫色光芒将阿箬笼罩,少女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符咒之力正在被疯狂吸食。
裴九诏的匕首抵住玄昙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颤抖。少年看着玄昙右眼滑落的血泪,想起暗河底她为自己驱散噬魂蛊的模样。“告诉我怎么救你。”他的声音沙哑,颈间封印的红光与玄昙左眼的紫光交相辉映。
玄昙没有回答,孔雀簪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她周身缠绕起人面图腾的锁链,在裴九诏和阿箬震惊的目光中,飞向镇魂塔顶。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黑雾中时,北方的天空再次被血色极光笼罩,而这次,极光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那些都是被玉珏献祭的冤魂。
第十八章 魂锁囚笼
血色极光如同沸腾的铁水,将镇魂塔笼罩在猩红的漩涡之中。裴九诏望着玄昙消失的方向,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颈间的血脉封印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皮肤。阿箬死死攥着双鱼玉佩,裂纹中渗出的黑雾顺着她的指尖蔓延,符咒在黑雾侵蚀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她被人面图腾彻底控制了。”阿箬的声音带着哭腔,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姐姐的魂魄...正在被玉珏碎片吞噬!”话音未落,镇魂塔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塔身的人面浮雕同时睁开眼睛,无数锁链从浮雕口中激射而出,如巨蟒般扑向地面。
裴九诏挥刀斩断缠来的锁链,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他决绝的面容。少年的匕首在与锁链接触的瞬间,刀刃上爬满诡异的锈迹,那是图腾诅咒的侵蚀。阿箬见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符咒上,化作火网暂时阻挡锁链攻势:“去塔顶!必须在她完全异变前毁掉玉珏碎片!”
两人沿着剧烈摇晃的石阶向上攀爬,每一层塔壁都嵌着痛苦扭曲的人脸浮雕。裴九诏的双脚踏过台阶时,地面突然伸出枯骨手掌,死死抓住他的脚踝。少年低头,发现这些白骨竟穿着守夜军的甲胄——正是当年被炼成活尸的十万将士。
“借过。”阿箬将符咒贴在白骨额头,念动咒语。白骨军团发出凄厉的哀嚎,化作飞灰消散。但更多的锁链从塔顶倾泻而下,在两人头顶编织成囚笼。裴九诏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朱砂封印,血脉之力化作赤红屏障,勉强抵御着锁链的压迫。
当他们终于抵达塔顶时,眼前的景象令呼吸停滞。玄昙悬浮在祭坛中央,周身缠绕着九根刻满人面图腾的锁链,左眼彻底变成紫水晶般的纹路,右眼却还残留着一丝清明。她胸前的玉珏碎片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正在贪婪地吞噬她的魂魄。
“玄昙!”裴九诏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飞。少年撞在塔壁上,咳出大口黑血,手中的匕首也断成两截。玄昙缓缓转头,左眼的紫色光芒扫过两人,嘴角勾起森然的弧度,声音却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你们不该来...”
阿箬举起双鱼玉佩,符咒在玉佩表面熊熊燃烧:“姐姐,是我!还记得母亲留给我们的玉佩吗?”她的话似乎触动了玄昙,少女右眼的泪水滑落,锁链的束缚出现一瞬的松动。裴九诏抓住机会,徒手抓住一根锁链,血脉之力顺着锁链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