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终成飞燕(1/2)
初时她不肯听话,不肯学那些艳俗的曲子,不肯跳那些轻浮的舞。老鸨有的是法子治她。先是把她关在柴房,不给吃喝。柴房里又黑又冷,堆着些发霉的柴火,夜里有老鼠“吱吱”地叫,吓得她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发抖。饿了三天,她头晕眼花,看见墙上的霉斑都觉得像块饼,可还是咬着牙,不肯松口。
老鸨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把阿鸾拖到院子里,让她看着别的姑娘被打。有个叫春桃的姑娘,因为给客人敬酒时洒了点酒,就被老鸨用藤条抽得背上全是血痕,疼得哭喊求饶,声音凄厉得像杀猪。阿鸾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可还是咬着嘴唇说:“我不跳,我要回家。”
老鸨被她激怒了,指着她的鼻子骂:“小贱人!还敢嘴硬!真当我玉楼春是慈善堂?”
有回她趁夜逃跑。那天月色很暗,乌云把月亮遮得严严实实。她踩着墙角的柴堆爬上后墙,墙头上全是碎玻璃,把她的手划破了,血滴在墙上,像开了朵小红花。她刚跳下去,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巡逻的护院抓住了。那护院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摔。
“跑啊!我让你跑!”他一脚踩在阿鸾的背上,疼得她眼前发黑,骨头像要碎了。
老鸨闻讯赶来,手里拿着条鞭子,那鞭子是用牛皮编的,上面还沾着点干了的血迹。她蹲下身,用鞭子抬起阿鸾的下巴,阿鸾的脸被摔破了,嘴角流着血,眼里却还瞪着倔强的光。
“这双腿是用来跳舞的,不是用来跑路的。”老鸨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再敢逃,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只能在地上爬!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回家见你爹娘!”
鞭子“啪”地抽在阿鸾的腿上,钻心的疼瞬间传遍全身,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湿透了衣裳,可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她知道,一旦松口,就再也回不去了。江南的爹娘,弟弟,还有那架织锦的机子,都在等着她呢。
可那鞭子一下下抽下来,像雨点似的落在她身上,腿上、背上、胳膊上,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渐渐撑不住了,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母亲绣的鸾鸟,闪过父亲织的云锦,闪过弟弟哭着喊“姐姐”的脸。最后,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说:“我……我学……”
老鸨这才停了手,扔下令牌:“带下去,好好养着,别耽误了下月的花会。”
阿鸾被拖回屋子时,双腿已经青紫得像茄子,连站都站不稳。她趴在木板床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床板上,“滴答滴答”响,像在数着她失去的自由和希望。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阿鸾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玉楼春的舞姬,飞燕。
飞燕趴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背上的鞭痕还在渗血,每动一下都像扯着筋。老鸨派来的老妈子摔给她一卷粗布,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满室的霉味和她压抑的呜咽。她咬着牙,把眼泪狠狠咽进肚子里,咸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像吞了口碎玻璃。血珠从伤口沁出来,滴在床板的裂缝里,晕开一小片暗红,像极了江南雨夜里被打落的桃花。
她知道,眼泪在这玉楼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想活下去,想再回江南见爹娘,想亲手把弟弟搂进怀里,只能靠这双腿,靠这身被人当作玩物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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