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侯君集拜师学谋,李靖教诲点迷津(1/2)
终南山的秋意已浓,漫山的枫叶燃得正烈,却被一抹突兀的苍翠隔在李靖茅屋外的篱笆墙后。茅屋简陋,不过是几根松木支起的梁架,覆着层层茅草,墙根处爬着些不知名的野菊,在秋风里摇摇晃晃,倒有几分与世无争的禅意。
而这份禅意,却被一个魁梧的身影打破了。
侯君集正蹲在茅屋前的空地上,身前摊着一方硕大的沙盘。这沙盘是他昨日特意让人从山下运来的细沙,筛得极为均匀,此刻被他用手指、木片反复勾勒,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沟壑与土堆——沟壑是河流,土堆是营垒,几粒石子被当作城池,其中最大的一块,赫然是定襄城的标记。
他已在这里蹲了三个时辰。从晨光熹微到日过中天,再到夕阳西斜,额角的汗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沙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转瞬又被秋风烘干,只留下浅浅的印记,如同他反复推演却始终不得其法的困惑。
“雪夜破定襄……雪夜破定襄……”侯君集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沙盘。他左手攥着一卷残破的军报,那是当年李靖灭东突厥时的战报副本,被他翻得边角卷起,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可每一个字都刻在他的心里。
他模仿着李靖当年的部署,在沙盘上摆出唐军的阵型,左翼骑兵,右翼步兵,中路主力直扑定襄。可无论怎么调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明明兵力相当,明明战术看似无懈可击,可就是达不到那种“一举破城”的凌厉效果。他猛地一拳砸在沙盘上,细沙飞溅,几粒石子滚落一旁,恰如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当年师父以三万铁骑,破颉利十万大军,定襄一役震惊天下,我怎么就悟不透这其中的关键?”侯君集咬着牙,语气里满是不甘。他自恃勇力,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大小战役也经历了上百场,可在李靖这等战神级别的人物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初入军营的小兵,连最基本的兵法奥义都未曾参透。
就在他烦躁不已,准备将沙盘彻底推平之时,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里错了。”
侯君集浑身一震,猛地回头。只见李靖不知何时已走出茅屋,手里握着一根细细的竹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如同深潭,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最深的困惑。
他连忙起身,拱手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几分窘迫:“师父,您醒了?弟子……弟子又在叨扰您清净。”
李靖摆了摆手,缓步走到沙盘前,目光在那些凌乱的阵型上扫过,随即用竹杖在沙盘上轻轻一点——那一点,恰好落在定襄城北一处不起眼的沟壑旁。“你只算到敌军的正面防线,却忘了定襄城北的那条暗河。”
侯君集顺着竹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沟壑被他标记为“无水地带”,顿时一愣:“暗河?可战报上并未提及此处有河啊?”
“战报写的是明面上的部署,真正的奇招,往往藏在笔墨之外。”李靖笑了笑,竹杖在沙面上划了一道弧线,将那道沟壑拓宽了几分,“当年我军抵达定襄城外,大雪封山,颉利可汗以为我军必待雪停再进攻,防备尽在城南正门。可他不知,城北那处暗河,冬日不冻,只是河面被积雪覆盖,难以察觉。”
他顿了顿,竹杖又指向沙盘西侧的一处矮坡:“我让苏定方率五百轻骑,借暗河河道潜行,绕至定襄城西,趁夜登城。待颉利察觉西侧火光,调兵驰援之时,我再率主力从南门猛攻,两面夹击,定襄才得以一鼓而下。”
侯君集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俯身细看沙盘,仿佛那平平无奇的细沙之中,真的藏着一条暗流涌动的河道,藏着一支奇兵突袭的身影。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师父是说,打仗不光要看地形,还得懂天时水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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