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延安西路的抉择》(1/2)
5月17日,上海延安西路老洋房的会议室里,晨光透过雕花玻璃窗洒落,在胡桃木会议桌上投下斑驳光影。窗棂切割的光束中,悬浮的尘埃清晰可见,如同无数微小的星辰在琥珀色的光线中旋转。陈默转动素面银质袖扣,金属表面的冷光与屏幕上挪威主权基金的邀约条款形成鲜明对比,条款末尾的北极熊徽章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与他袖口女儿的蜡笔涂鸦形成刺眼对比——那是女儿去年生日时画的小太阳,边缘已被磨得模糊。
“接受邀约意味着我们要放弃主观交易策略,”技术总监李强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激光笔在“禁用龙头战法”的红色批注上晃动,“量化模型的历史回测覆盖了1990年以来的所有牛熊周期,年化收益可达28%,夏普比率提升0.3,最大回撤控制在15%以内。”他敲击键盘,收益模拟曲线在屏幕上展开,蓝色线条代表量化策略,如同精密计算的机械齿轮,“这是我们用三个月时间,输入10万条政策数据训练出的成果。”
“但最大回撤会增加4%,”风控总监王雅插话,推了推无框眼镜,调出2018年茅台跌停事件的复盘数据,“当年茅台因业绩不及预期单日跌停,如果依赖量化模型的固定止损规则,我们会在-7%的位置被强制平仓,而不是通过基本面分析判断出业绩波动的暂时性,持有至季度财报发布后反弹15%。”她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资金曲线,橙色线条在跌停处陡然下探后回升,“那次事件让我们明白,主观判断有时是对抗黑天鹅的唯一武器——模型能计算概率,却算不出茅台镇的一场秋雨对基酒产量的实际影响。”
陈默的袖扣叩在《韭菜忏悔录》封面上,发出轻响,仿佛叩问十年前的自己。他翻开第一页,泛黄的交割单上“追涨杀跌”四个字被红笔圈住,旁边贴着2015年股灾时的交易记录,成交时间的数字边缘已有些模糊:“十年前我写这本书时,最恨的不是亏损,是用技术理性包装的人性贪婪。”他抬头看向团队,目光扫过李强困惑的眼神、王雅严肃的表情,“现在的量化策略,本质上是用历史数据构建的安全幻觉,就像在冰川上搭建玻璃房——看似坚固透明,实则忽略了冰川内部的裂缝正在以模型无法监测的速度扩张。”
“陈总,您真的甘心放弃50亿财富,继续做年收益30%的小而美基金?”助理小林的声音里带着年轻从业者的困惑,他刚从斯坦福毕业,西装袖口还留着未剪掉的标签,“挪威基金的管理费收益足以让我们在全球私募基金排名中进入前十,这是多少同行一辈子的梦想。”
会议室陷入沉默,只有投影仪的风扇声清晰可闻,如同某种小型机械的心跳。陈默起身走向落地窗,梧桐树叶在阳光下投下斑驳阴影,远处陆家嘴的摩天大楼映着蓝天白云,却显得冰冷而遥远。他摸出口袋里的《股票作手回忆录》,指尖划过书页上利弗莫尔的批注:“市场永远是对的,错的是我们的执念。”这句话的墨水已有些褪色,却依然深刻。
“我甘心,”陈默转身时袖扣闪过冷光,照亮他坚定的眼神,银质袖扣在晨光中折射出细小的彩虹,“因为50亿买不来散户对市场的敬畏。”他指向培训学院的实时数据屏,上面跳动着的在线学员数,每个数字代表一个正在学习的散户,“现在有超过5万人正在学习如何解读财报,如何识别量价背离,如何在市场恐慌时保持理性——这比管理万亿资产更有价值。财富会随着周期缩水,但认知的提升永远是抵御风险的核心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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