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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你娘当年,也用这法子留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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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目光扫过被暴雨冲刷得裸露的断层土壁——那里,一簇野蕨根须翻出半截,缠着一点暗红锈迹。

她蹲下,指尖拨开浮泥,轻轻一抠。

铜钱卧在湿黑腐叶间,比昨日李少爷掌中那枚更旧、更钝,边缘被山石磨得圆滑,却仍固执地硌着指腹。

背面朝上,“辛巳春·李氏助工”六字深凿入铜,刀锋犹带当年匠人咬牙刻下的力道,字缝里嵌满黑泥,却压不住那股沉甸甸的“认”。

小桃没擦,没吹,只用袖口内衬最干净的一角,仔细裹住它,贴身藏进腰间粗布束带夹层。

那点微凉的硬物紧贴皮肉,像一枚未愈的结痂,又像一句迟到了十年的证词。

辰时刚过,李少爷已跪在第七垄头。

他双膝早已磨破,粗麻裤上洇开两团深褐,混着泥与干涸血痂。

昨夜他没合眼——七座蓑衣草庐拆了又搭,拆的是旧形,搭的是新念;他一遍遍把苗根重新理顺、覆土、压实,指腹磨开三道口子,血混着泥浆往下淌,滴进土里,竟似渗得比水还深。

小桃走近时,他正俯身掐掉一株歪斜的嫩芽——不是毁,是替。

他要挑出最弱的,换上昨夜从坡后老茶树根旁掘来的壮蘖。

她没说话,只将铜钱放在他摊开的左掌心。

他一颤,喉结猛地一跳,仿佛被那锈蚀的棱角刺穿了什么。

他盯着那六个字,盯得眼眶发烫,视线模糊,再模糊……终于,一滴泪砸在“工”字凹痕里,溅起微不可察的泥星。

他没哭出声。

只是突然起身,踉跄奔向坡后荒地——那里埋着他亲手劈开的旧木桩、烧剩的账册灰烬、还有去年冬至夜砸烂的铜钱桩残片。

他徒手刨,指甲翻裂,血混着陈年焦炭与朽木屑簌簌落下。

挖到三尺深,他掏出一只粗陶罐,倒出最后半捧“老膏土”,又撕下里衣襟,蘸雨水绞干,一层层裹住铜钱,再裹进陶罐,封泥,深埋于新垄正中。

他一夜未停。指尖血肉翻绽,十指尽染褐红,却始终未直起腰。

天光初透,薄雾渐收。

第一缕微光斜切过东坡,温柔地落在第七垄中央——那里,一株被他亲手扶正、覆以双层老膏土的茶苗,茎节微颤,两片蜷缩的嫩叶,竟在晨风里,极其缓慢、极其清晰地,向上挺直了半分。

远处山道,尘土微扬。

王老板勒住骡缰,车轮吱呀停驻。

他未下马,只侧身凝望茶山方向,目光久久钉在那抹初挺的绿意上。

袖中密令纸角微露,朱砂批注尚带墨香:“……若其躬身不怠,目中有悯,手上有诚,即准列名‘茶盐稽查碑’拓印名录,署‘以劳赎罪’四字。”

他缓缓垂眸,拇指无意识摩挲袖内硬物——那方铜印,温润而沉,印文未启,却已压住整条山路的风声。

山风忽转,掠过垄沟,拂动李少爷汗湿贴额的碎发。

他跪在泥中,脊背微弓,像一张绷至极限却仍未松弦的弓。

指尖血痕未干,掌心却空空如也——那枚铜钱,早已深埋于新土之下,连同所有未出口的忏悔,一同沉入大地深处,静待破土之声。

而无人看见,他右袖内侧,一道极细的墨线,正悄然洇开——那是昨夜伏案誊抄《茶山赎罪令》草案时,不慎蹭上的、尚未干透的松烟墨。

北岭山雨来得猝不及防。

前一刻天光还浮着青灰薄雾,下一瞬乌云便压垮了山脊。

风先至,卷起碑前新铺的素绢边角,啪啪拍打石面,像濒死之人的急喘。

李少爷正跪在“四业联席茶盐稽查碑”基座旁,膝下垫着半块粗麻布,手悬于拓包之上,额角沁出的汗混着雨星,一滴砸在刚敷上的湿墨纸上,洇开一小片混沌。

他昨夜没睡。

首日拓印,字迹全糊——墨色浮、纸纹乱、碑文凹陷处尽成墨团,连“癸卯冬至”四个主干大字都只显出半截残影。

他翻遍李芊芊给的《拓技简录》,逐字细嚼,唯独漏了那句夹在朱砂批注末尾的小字:“墨须隔宿沉渣,取上清者为用。”她教时语速极稳,目光却掠过他腕上旧疤,停顿半息,又转去指点小李子调纸浆的湿度——那一瞬的空白,是他自己心虚错开的视线。

他不信是疏漏。

他信是惩罚。

于是彻夜研墨。

松烟墨锭磨得指腹发烫,砚池里水换三回,墨汁一遍遍滤过细绢,再静置,再倾出上层清液……可第二日拓出的仍是灰蒙蒙一片,碑底暗格处那道浅刻纹路,依旧隐在混沌之后,不肯露真容。

王大叔来了。

没打伞,只披一件洗得发白的蓑衣,肩头落着几粒未化的雨珠。

他蹲下,从怀里掏出一方墨锭,黑如凝脂,断口泛着青灰冷光,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极淡的土腥气,混着陈年茶渣焙干后的微涩。

“你娘当年,也用这法子留字。”

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李少爷手指一颤,拓包险些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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