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葛花镇骨:鬼酒迷踪(2/2)
果然,走了没几步,林子里突然升起一阵白雾,雾里带着浓郁的酒气,吸入一口,就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劝酒。“别吸雾!”李承道大喊着,从瓷瓶里倒出葛花汁,分给林婉儿和赵阳,“用葛花汁浸湿布条,蒙住口鼻!”
林婉儿和赵阳立刻照做,蒙住口鼻后,头晕的感觉才稍减。柳十三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带着阴笑:“李承道,你以为这点葛花汁就能破我的酒雾阵?这雾里掺了骨酿毒气,你们迟早会被我操控,变成我的酒尸!”
“是吗?”李承道冷笑一声,掏出一把干葛花,往空中一撒,“葛花引魂,冤魂听令!”他念起咒语,声音洪亮,震得雾气都在晃动。那些干葛花在空中盘旋,发出淡淡的黄光,雾里突然传来无数声凄厉的哭喊,接着,一个个透明的人影从雾里飘出来——正是被柳十三炼成骨酿的镇民冤魂!
冤魂们的怨念极重,一出现就朝着雾的源头冲去,雾气被怨念冲得四散,露出了林子里的景象:数十个黑陶坛埋在葛花树下,坛口封着红布,红布上还画着诡异的符文。柳十三站在坛群中央,手里拿着个青铜铃铛,正疯狂地摇着,想操控冤魂。
“砸了那些坛!”赵阳举起镇邪棍,就要冲过去。
“别碰!”李承道立刻拦住他,“坛碎魂散,这些冤魂会变成无主恶鬼,更难对付!”
柳十三见雾气被破,又被李承道识破了计谋,气得嘶吼起来:“既然你们不让他们魂飞魄散,那我就让你们和他们一起陪葬!”他摇动铃铛,冤魂们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三人冲来,他们的身体变得扭曲,指甲变长,和之前的酒尸一模一样。
林婉儿看着冲过来的冤魂,急中生智:“师父,用葛花汁注进坛里!葛花能镇邪,说不定能安抚冤魂!”
李承道眼睛一亮:“好主意!婉儿,你用葛花弩射穿坛口的封泥,把葛花汁注进去!赵阳,你护着婉儿,别让冤魂靠近!”
赵阳立刻挡在林婉儿身前,挥起镇邪棍,棍上的葛花汁溅到冤魂身上,冤魂惨叫着后退。林婉儿端起葛花弩,箭囊里的箭已经换成了装满葛花汁的竹筒箭,她瞄准一个黑陶坛的封泥,扣动扳机,竹筒箭“咻”地射出去,正好射穿封泥,葛花汁顺着箭孔流进坛里。
只见那黑陶坛微微震动,接着,一道透明的人影从坛里飘出来,正是被埋在坛里的冤魂。这冤魂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对着林婉儿鞠了一躬,化为一道光点,消失在空气里。
“有用!”林婉儿大喜,又拿起一支竹筒箭,瞄准下一个黑陶坛。柳十三见冤魂被度化,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冲过来想阻止林婉儿,却被李承道拦住,桃木剑带着葛花汁,直刺柳十三的胸口。
柳十三狼狈地躲开,胸口还是被剑风扫到,留下一道血痕。他知道大势已去,狠狠瞪了三人一眼,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你们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李承道没有追,而是看着林婉儿度化最后一个冤魂,才松了口气:“总算没让这些冤魂白白受苦。”
周三走到一个黑陶坛前,坛口的封泥已经被射穿,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坛身,眼泪掉了下来:“儿啊,爹终于为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林婉儿看着周三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她转头看向李承道,却见师父眉头紧锁,盯着林子深处:“柳十三跑了,他肯定还有后手。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不然他还会害人。”
赵阳握紧镇邪棍,眼神坚定:“师父,我们现在就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三人顺着柳十三逃跑的方向追去,追出葛花林时,天已擦黑,暮色像浸了墨的布,沉沉压在葛花镇上空。柳十三的身影在前面踉跄着跑,不时回头张望,青布长衫被树枝刮破,露出里面青黑色的皮肤,竟已透着几分尸相。
“他往镇西跑了!”赵阳眼尖,指着远处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大喊。那洞口藏在一棵老槐树下,被藤蔓遮着,若不是柳十三撞断了几根藤蔓,根本看不出是个入口。洞口飘出的酒气混着尸臭,比之前任何地方都浓,连空气都仿佛被染成了暗红色。
“那是镇里的老尸窖。”周三喘着气跟上来,脸色发白,“十年前瘟疫死的人,都埋在那儿……柳十三肯定把本命骨酿藏在里面了!”
李承道攥紧桃木剑,白瓷瓶里的葛花剧烈震动起来,像是在预警:“婉儿,箭上满葛花汁;赵阳,守住洞口两侧,别让邪祟跑出来。”他率先走进洞口,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见水滴“滴答”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酒液晃动的“哗啦”声,像是有无数坛骨酿在暗处等着。
林婉儿掏出火折子点亮,火光摇曳中,三人终于看清尸窖的景象:满地都是黑陶坛,堆得比人还高,坛口的红布在风里飘着,像招魂的幡。尸窖中央立着一座青铜酒骨炉,炉身刻满诡异的符文,炉口冒着暗红色的火焰,炉里煮着的酒液泛着血光,气泡“咕嘟”炸开,溅出的酒滴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柳十三站在酒骨炉旁,手里捧着一个黑陶坛,坛身上刻着“本命”二字。他见三人进来,非但不慌,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你们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们了!这坛本命骨酿,用我亲弟弟的骨头炼了十年,今天,我就要借它蜕变成不死之身!”
话音未落,柳十三猛地揭开坛口,仰头往嘴里灌骨酿。暗红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滴在衣服上,竟“滋啦”一声烧出小洞。他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裂开,黑色的鳞片从裂缝里钻出来,双手变成锋利的利爪,指甲泛着绿光,双眼也变成了血红色,整个人彻底失去了人形,像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
“受死吧!”柳十三嘶吼着扑过来,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黑影。赵阳立刻挥起镇邪棍,棍身带着葛花汁,狠狠砸向柳十三的利爪。“铛”的一声脆响,镇邪棍被震得嗡嗡作响,赵阳只觉得手臂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裂开,鲜血直流。
林婉儿趁机端起葛花弩,箭簇瞄准柳十三的后心——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没喝完的本命骨酿。“咻”的一箭射出,却被柳十三侧身躲开,箭簇射在酒骨炉上,火星四溅。柳十三转头瞪着林婉儿,利爪一挥,一道黑风朝着她扫来,林婉儿连忙侧身,黑风擦着她的胳膊过去,竟在石壁上抓出三道深痕。
李承道见状,掏出黄符,蘸满葛花汁,飞快地画了一道“葛花镇骨符”,口中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葛花镇骨,邪祟灭门!”他将符纸猛地贴在酒骨炉上,符纸瞬间燃烧起来,暗红色的火焰“噗”地熄灭,炉里的酒液开始沸腾,冒出黑色的浓烟。
“不!我的骨酿!”柳十三惨叫起来,他体内的酒液像是受到了感应,开始剧烈翻滚,皮肤下的血管鼓起来,像一条条黑色的虫子在爬。他的身体不断抽搐,黑血从七窍里流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本命骨酿没了炉火加持,开始反噬他的身体。
“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柳十三双眼通红,突然冲向堆在一旁的骨酿坛,想把所有坛都推倒,让骨酿毒气弥漫整个尸窖,和三人同归于尽。
“拦住他!”李承道大喊着,就要冲过去,却见周三突然从后面冲上来,抱着柳十三的腰,死死将他缠住。“柳十三!你害了全镇的人,今天我要你为他们偿命!”周三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抱着柳十三往酒骨炉里跳。
“不要!”柳十三惊恐地挣扎,却挣脱不开周三的手。两人“扑通”一声掉进酒骨炉里,炉中残留的葛花符灰烬与骨酿混合,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白光像潮水般席卷整个尸窖,满地的骨酿坛在白光中化为飞灰,那些藏在坛里的冤魂碎片,也在白光中化为光点,缓缓升向尸窖顶部,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李承道三人被白光笼罩,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之前被阴气侵蚀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等白光散去,酒骨炉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铜,周三和柳十三都不见了踪影,只有炉底残留着一点黑灰,被风一吹,就散了。
林婉儿走到炉边,看着那堆黑灰,眼眶微红:“周三老伯……”
赵阳握紧镇邪棍,声音低沉:“他为镇民报了仇,也算是安息了。”
李承道叹了口气,掏出瓷瓶,撒了些葛花在炉底:“葛花镇邪,也送他最后一程吧。”他抬头看向尸窖出口,外面已经透出了微光,天快亮了。“这里的邪祟已经除了,我们该走了。”
三人走出尸窖时,天边正好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葛花镇的石牌坊上,驱散了镇里的阴气。林婉儿回头看了眼尸窖的方向,心里默念:周三老伯,葛花镇的天亮了,你们可以放心了。只是她没注意,腰间葛花弩的箭簇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滴暗红色的酒液,那酒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竟没有被白光净化,反而像有生命似的,微微蠕动着。
晨光漫过葛花镇的石牌坊时,李承道师徒三人正蹲在葛花林里,将新采的葛花苗栽进土里。赵阳手里的锄头沾着新鲜的泥土,他小心翼翼地将土培在苗根旁,生怕碰坏了细嫩的花茎——这些花苗是李承道特意从山外带来的,用阳气养了半个月,就是为了净化被尸气污染的土地。
林婉儿蹲在一旁,把周三留下的那片干葛花埋在最大的一棵葛花苗下。花瓣上的刻痕早已模糊,却像是还带着周三的温度。“老伯,你看,新的葛花要开了。”她轻声说着,指尖拂过花苗的叶子,叶子上的露珠折射着晨光,亮得像泪。
李承道站在葛花林边缘,望着远处渐渐有了生气的镇舍,腰间的白瓷瓶终于不再发烫,里面的葛花安静地躺着,像是完成了使命。“等这些葛花长起来,就能彻底压住镇里的阴气了。”他转头看向林婉儿和赵阳,“咱们也该走了,还有别的地方等着咱们去。”
三人收拾好东西,牵着瘦马往镇口走。路过柳记郎中馆时,林婉儿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座曾经藏满阴谋的屋子,如今门窗大开,阳光照进去,驱散了所有阴邪。赵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都过去了。”
林婉儿点点头,转身跟上师徒二人。可刚走两步,她忽然觉得腰间一凉,低头一看,是葛花弩的箭囊蹭到了衣服。她伸手去理箭囊,指尖突然碰到一点黏腻的东西——是那滴暗红色的酒液,不知何时沾在了箭簇上,此刻竟还在缓慢蠕动,像条细小的血虫。
“师父,你看这个。”林婉儿立刻停下脚步,举起箭矢递到李承道面前。
李承道接过箭簇,瞳孔骤然收缩。他掏出一点葛花汁,滴在那滴酒液上,按理说葛花汁能净化一切阴邪,可这次,酒液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将葛花汁吸收了进去,颜色变得更深了。“这是……本命骨酿的余孽。”他声音凝重,“柳十三的本命骨酿用他亲弟弟的骨头炼了十年,怨气极重,就算他死了,这余孽也没被净化。”
赵阳凑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发白:“那这东西会不会……”
“会。”李承道打断他,将箭簇放在阳光下,酒液在光下竟显出一张扭曲的人脸,“它在吸收阳气,要是让它找到宿主,就能重新复活柳十三的怨念,到时候,比之前的骨酿更难对付。”
林婉儿心里一紧:“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它封起来。”李承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里面铺着晒干的葛花,他将箭簇放进玉盒里,盖紧盖子,“这玉盒能暂时压住它的怨气,等我们找到能彻底净化它的方法,再处理。”他把玉盒递给林婉儿,“你收好,别让它靠近阳气重的地方,也别让它沾到血。”
林婉儿接过玉盒,只觉得盒子冰凉,像是握着一块冰。她小心地将玉盒放进荷包里,紧贴着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酒液的蠕动。
三人继续往镇外走,刚出镇口,就看到远处来了一群人——是附近村落的村民,他们听说葛花镇的邪祟被除了,特意来看看能不能搬回来住。为首的是个老妇人,看到李承道三人,立刻上前道谢:“多谢三位道长,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这辈子都不敢回镇里。”
李承道点点头,叮嘱道:“镇东的葛花林要好好照看,那些新栽的葛花苗不能被破坏,它们能护住镇子的阳气。”
老妇人连连应着,村民们纷纷走进镇里,有的去收拾屋舍,有的去打理田地,冷清了十年的葛花镇,终于有了烟火气。
林婉儿看着这一幕,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她摸了摸怀里的玉盒,里面的酒液还在蠕动,像个定时炸弹。她抬头看向李承道,发现师父也在望着远方,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担心这余孽的事。
“师父,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赵阳问道。
李承道收回目光,声音坚定:“去湘西。那里有座‘葛花山’,山上的葛花是千年灵植,说不定能彻底净化这本命骨酿的余孽。”他翻身上马,“走,越早出发,越能放心。”
林婉儿和赵阳也跟着上马,三人骑着瘦马,渐渐远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照不进林婉儿怀里的玉盒。风里带着新栽葛花的清香,可那滴酒液的怨念,却像一根细针,扎在三人心里,提醒着他们——这场战斗,还没结束。
远处的葛花镇里,传来村民们的笑声,新栽的葛花苗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是在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可谁也不知道,那滴藏在玉盒里的酒液,正在黑暗中,慢慢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个复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