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菊与刀之论,剖析东瀛根性,军部怒,比壑忍出(2/2)
太渊写其“各得其所,各安其分”的秩序渴望下的压抑与爆发。
写其“恩”与“义理”交织下的人际负累与极端回报。
写其崇尚“物哀”与瞬间之美,却又对死亡与毁灭有着异样迷恋的矛盾美学。
写其表面极度自律克己,内核却可能孕育着无法预料的疯狂。
写其如何从匍匐于强者的谦卑,瞬间转变为欺凌弱者的残忍……
一夜未眠,当第一缕晨光照进来时,太渊才放下笔。
十几万字的文稿铺满了整张书桌,墨痕未干,太渊当即吩咐崔福生抄录。
由于内容过长,十几万字,太渊只选取其中部分发给报社。
而完整的稿子,太渊一边寄给邵飘萍,一边请冯道人帮忙,以他的路子迅速四散。
紫阳派虽然一脉单传,但冯道人早年身份不凡,依然有许多老友存世,而且异人之间手段五花八门,传递消息速度飞快。
比如有一门“秘画”,就可以远距离实时的共享情报。
…………
当这份手稿辗转送到上海时,邵飘萍正和史量才在办公室发愁如何让抗议更有章法。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通讯员捧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走进来:“邵总编、史总,天台寄来的,说是太渊先生的文稿。”
“太渊先生?”两人同时眼前一亮。
邵飘萍连忙接过信封,拆开时手指都带着几分急切。
上次太渊的《百姓日用识小录》让他见识了这位先生的务实,此刻危难之际,或许能有新的启发。
信封里装着一叠厚厚的手稿,封面题着“菊与刀”三个遒劲的字。
邵飘萍和史量才凑在一起,头挨着头,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
“如此看来,其狼子野心,其行事逻辑,皆有迹可循!””
“太渊先生此文视角之奇特、分析之冷峻、剖析之深刻,前所未有!”
“好文章!”史量才拍案而起,“这比喊一百句“还我山河”的口号都有用!马上排版,下期《申报》连载,让全国人都看看东洋鬼子的真面目!”
“还有!”史量才补充道,“你马上联系商务印书馆的张元济,就说是我说的,连夜开印单行本!不计成本,我要它三天之内铺满华东的书坊、报摊,七天之内辐射到华南、华北、华中地区!印上10万册,不,20万册!我还要联系海外的朋友,走他们的渠道将书散出去!”
邵飘萍早已心潮澎湃,当即点头:“我这就去!”
第二天,《申报》的“时事评论”版刊登了太渊的短文,标题为《东洋根性剖析:论“耻”与“义理”之弊》。
甫一面世,便在上海掀起了风潮,报社门口排起了长队。
有人等不及印刷,竟然开始手抄。
学校里,学生们传阅着报纸,有人用毛笔将精彩段落抄在纸上,贴在教室的墙上,供大家反复研读。
随着传抄愈广,这篇文章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菊与刀》之名,不胫而走。
这篇没有激昂口号、没有热血檄文的著作,以其超越时代的冷峻洞察,悄然在这场席卷全国的抗议风潮中,注入了一股理性而冷冽的洪流。
帮助无数国人,更清晰地看懂了敌人。
”原来他们说的“忠”是假的!书里说武士道逼死多少不愿剖腹的人…”
”你们都看看这段!说东瀛人崇强而轻弱…”
“耻感文化……他们怕的从不是做错事,是怕被圈子当成异类啊!”
”管他什么菊啊刀的,书里说的那句最实在——他们只服比自己狠的!”
“诸君且看这段,东瀛人看戏最爱看主角从容赴死…”
“老爷们念了半天,我算听明白了。这东瀛人啊!你把他当人待,他拿你当台阶踩!你把他揍趴下,他反给你磕头喊师父!是不是这个理?”
“惭愧,我在东洋留学五年,天天和他们打交道,竟没看透这些本质,竟不及此书剖析之十一!”
“光说没用!”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拍了拍桌子,“我提议,咱们凑钱加印三千册,送到北平、天津的学生联合会去!让那边的同胞也看看,知道该怎么对付东洋鬼子!”
“好!我捐五块大洋!”
“我捐十块!”
“我是印刷工,我晚上加班,义务印书!”
“………”
东瀛人听说有个华人写了篇分析自己民族的《菊与刀》的书,出于好奇,买来一看。
起初轻慢不在意,越看越是心惊。
感觉似乎在面对一面锃亮的镜子,将自己的一切照了出来。
意识到不好,连忙将此事上报。
很快这本书就摆放在了东瀛军部。
军务局高级参谋。
“八嘎!”
松井低吼着抓起报纸,却没撕——纸张上太渊对“武士道本质是等级驯化”的剖析,像针一样扎进他早年在陆大讲授的“精神教育”理论。
他当年反复告诫学员“武士道是帝国的灵魂”,可这篇文章却把这“灵魂”扒得一干二净。
“叫情报部立刻来!”
他对着门外喊,军靴在地板上顿出闷响。
门外的卫兵应声而去。
不过片刻,情报部课长便匆匆进门。
此时的松井已恢复了镇定。
他将报纸折成整齐的方块,塞进军装裤袋里,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通知各地军部,严禁士兵接触这份报纸。另外,给上海派遣军发报,把租界里的《申报》全收缴了,一家都不许漏!”
不能让士兵们看到这种剖析!
帝国军人只需要坚信绝对正义,不需要理解自身行为的文化根源。
“嗨伊!”
情报课长连忙低头应是,可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补充道,“将军,恐怕……有点难。现在不光是《申报》,上海的《时事新报》《民国日报》,甚至北平的《晨报》、天津的《大公报》,都在转载其中的内容。”
“连一些小地方的油印小报,也在抄录片段,还有海外的报纸,我听说已经有人将它开始翻译成外文了……根本禁不过来。”
“……”松井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帮吃墨水的家伙,动作这么快么?
铿——
他突然抽出指挥刀,寒光一闪,劈向桌角的青瓷花瓶。
“咔嚓!”
青瓷花瓶应声而碎,碎片四溅,溅了一地的瓷渣和水渍。
松井喘着粗气,握着刀柄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暴戾的怒火。
可仅仅几秒钟后,他便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怒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
“有意思,一个华人,竟然能把帝国看得这么透。”
松井拿起话筒拨给潜伏在上海的特务机关专线。
“去查查这个太渊,叫比壑忍的人去,不用惊动他。我要他的所有手稿、交往的人,连他每天吃什么、和谁说话,都要查得一清二楚,知道吗?”
电话那头的特务连忙应道:“嗨伊!将军,需要我们派人处理掉他吗?只要您下令,今晚就能让他消失。”
松井却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里透着阴鸷的算计。
“先别急。他能写出这些,说明对帝国很了解,或许,我们能反过来利用他的观点,调整情报传递方式。”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狠笑:“当然,若他再敢写下去,就把他的笔和人一起埋了。”
对面:“嗨伊!属下明白!”
办公室里的阳光渐渐西斜,气氛肃杀。
一场针对太渊的暗中调查,已悄然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