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灵噩雪夜候阉宦 李监戏说熬鹰术(1/2)
天尚未破晓,整座皇宫还裹在夜色里,寒风卷着碎雪渣子,似针尖般往人衣袍缝里钻,冻得人骨头缝都生疼。
灵噩紧了紧身上那领破旧的道袍,双手攥成团,缩进袖管里反复揉搓,可双手依旧冻得发麻,“这天咋这么这么冷啊!”
灵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儿五更刚过,他便打偏殿里溜了出来,借着檐角残灯那点微光辨路,一路紧赶朝李内侍的住处走来,倒比预想中早到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李内侍的住处朱门紧闭。
灵噩心里虽着急,却不敢上前叩门——他怕自己贸然敲门,引得这位内侍不快。
正在屋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得记起“程门立雪”的典故,他心里暗道:
“贫道便在这雪地里候着,等李都知起身。
他见贫道这般诚心,定然肯教贫道如何得官家信任之法,到时候些许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又转念一想,祖师临行前嘱他“守本心,凭本事立身”,如今却要靠这般屈膝候门、求阉宦成全,岂不是丢了神霄派的风骨?
可再念及偏殿里其他道人整日浑浑噩噩,自己来了东京后却一直困在偏殿,连官家的面都见不到,那点风骨又值几文钱?
两股念头在他心里翻来覆去:“好好站着,荣华富贵就在眼前;离开吧,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最后,他还是往后退了两步,规规矩矩立在雪地里,两眼死盯着那扇门,连眼都不敢眨——生怕稍一松懈,便错过了这步登天的机会。
房内却与外头却是两个天地,暖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火光映得满室暖融融,连空气里都飘着暖意。
李内侍早就醒来,斜倚在铺了狐裘的太师椅上,手里捧着只青花缠枝莲茶盏,茶汤冒着袅袅热气,那股子香茗的醇厚劲儿,在屋里绕来绕去。
他指尖捻着茶盏边,眼神透过窗纸,落在门外那个瑟缩的身影上,嘴角勾起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慢悠悠啜了口茶,茶汤润到喉咙里,舒坦得他差点哼出声。
但是,他的心里却骂开了:
“娘的!这道士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大雪天不知躲在檐下避雪,偏要站在雪地里挨冻,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有金刚不坏之体?
先前已给主人提了这灵噩的事,若是他真有毛病,主人那里,我的赏赐……可就泡汤了!”
正琢磨着,新选来伺候他的小太监端着热水、毛巾进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小声请示:
“干爷爷,那道士在外头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天儿这般冷,再冻下去,怕是要冻出毛病来,要不……先让他进来烤烤火?”
李内侍眼皮都没抬,摆着副高人模样,慢悠悠道:
“急什么?你这臭小子,可知什么叫熬鹰?”
小太监愣了愣,连忙摇头,眼里满是疑惑,连声道:
“孙儿愚钝,不曾听过这新鲜说法,还请爷爷指点!”
“没听过便好好听着,这可是爷爷从贵人嘴里听来的真学问,寻常人想听还没这福分!”
李内侍放下茶盏,身子坐直了些,故意清了清嗓子,模仿花荣之前对自己说话的语气,装出一副博古通今的模样:
“早年那些老猎人,要训出一只听话的猎鹰,从不会刚捉来就喂它——那是惯着它,这鹰就不会为自己所用!”
“那他们会这么做?不喂它,岂不是饿死了?”小太监忙问道。
李内侍顿了顿,喝了口茶润润嘴,摆摆手接着说:
“他们会把那雏鹰关在笼子里,白日里不让它歇,夜里也不添灯,就这么干熬着!
熬到这扁毛畜生没了往日的凶性,熬到它眼里那点桀骜气全没了,连展翅扑腾的力气都快没了,像条丧家犬似的,才肯给它一口吃的——这般训出来的鹰,才听话,才肯认主!”
说罢,他还得意地瞥了小太监一眼,见小太监听得目瞪口呆,他心里更舒坦了,又抬眼望向门外:
“你看那道士,年纪轻轻,咱家看他心里的壮志比天还高!
这般心性,若是不磨一磨,就算帮他见了官家,往后还如何肯听咱家的话?
咱家可不想辛苦一场,最后落个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