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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看围棋姚姝谈弈谱 观马吊孟女讲牌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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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蒋春辉和众人安排了一桌马吊、一桌双陆、一桌象棋、一桌花湖、一桌十湖;其余的人,有的玩投壶、斗草、抛球、荡秋千之类的游戏,也分了好几处。还有不喜欢玩这些的,有的吟诗猜谜,有的钓鱼聊天,都随各自的心意。大家很快就在文杏阁、凝翠馆、芍药轩、海棠社、桂花厅、百药圃等地方坐了下来。宝云对紫芝说:“紫芝妹妹记性好,走路也利索。今天姐妹们有的在这儿,有的在那儿,我就怕照应不周到,怠慢了客人,务必拜托妹妹帮我经常去各处看看。要是丫鬟、老妈偷懒,缺了茶水,一定告诉我。”说着抬起脚晃了晃,“连续跑了五天,偏偏今天脚又疼了。”紫芝说:“我劝姐姐,脚裹成四寸也还看得过去,何必非得三寸,缠得都走不动路才罢休呢?”

董青钿说:“她可是我们的老姐姐,你还打趣她?刚才宝云姐姐说你记性好,我今天跟你打个赌,一会儿你去各处挨个儿看看:姐妹们总共分在几处,每处有几人,一共多少人?除了弹琴、下棋、写字、画画的人,其他情况要是说得丝毫不差,那才算记性好,我就把手上这副翡翠镯子送给你;要是你说错了,就把你的翡翠鼻烟壶送给我。你敢不敢赌?”紫芝说:“原来你看上我的鼻烟壶了。既然这样,宝云姐姐做个中间人,我就跟你赌这个。”宝云说:“算了,算了,算了!我不做中间人,省得最后你们反悔,跟你们扯皮。”题花笑着说:“我最喜欢做中间人了,还能落点好处,怎么不来找我?”董青钿和紫芝说:“这样太好了,那就麻烦姐姐做中间人。”题花说:“你们二位把赌的东西放在我这儿,我才放心。”董青钿马上把镯子交给了题花。紫芝也把鼻烟壶递给题花说:“姐姐可千万别把里面的鼻烟偷吃完了。最近像这种酸味的鼻烟可少见了。”题花笑着说:“放心,要是吃完了,我有‘醋’。”紫芝说:“怎么姐姐还没出嫁,就提前喜欢吃醋了?”题花听了,放下笔,举着扇子,追着要打紫芝。

紫芝飞快地跑开,来到文杏阁,只见师兰言、章兰英、蔡兰芳、枝兰音四人正准备打马吊,旁边宰玉蟾、钱玉英、孟玉芝在围观。大家搬好座位。蔡兰芳对紫芝说:“紫芝姐姐怎么不来玩两局?”紫芝说:“今天我受主人托付,要帮她照应客人,所以不能陪你们玩。我看你们玩两局牌,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呢。”章兰英问师兰言:“兰言姐姐,我们是打古谱,还是打时谱呢?是三花落尽,十字变为熟门,还是百子上桌,十子就算熟门呢?”师兰言说:“要打当然是时谱更简便。至于百子上桌,十子就算熟门,未免太随意了,这是谱上没有的。要是照这样打法,那‘鲫鱼背’这种牌型也可以不用了。”宰玉蟾说:“正是。我听说‘鲫鱼背’有个牌谱,不知道各家都是怎么组合的?”紫芝说:“我记得庄家是红万、九十、六万、六索,其余都是十子、饼子;四八那家,是百子、九饼、一万、一索、三万、三索、七万、七索;么五那家,是九万、九索、五万、五索,其余都是十字;二六那家,是一张空堂、四张饼子、三张十字、二索当面、四肩在底。二六那家,关赏斗十,庄家立红,九十加捉;四八那家,用百子打庄,或者出三万,或者出三索。大家照平常那样打牌,就能打出这种牌型了。”宰玉蟾说:“怪不得人家说紫芝姐姐嘴巴厉害,你听她讲这牌经,就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照这情形,将来紫芝姐夫要是不怕老婆,我可不信!”众人听了,都说:“玉蟾姐姐这句话说得妙!”

钱玉英说:“我向来只知道打着玩,不知道这马吊还有古谱和今谱的区别,倒要请教一下,二者有什么不同呢?”章兰英说:“古谱呢,小牌型多一些,今谱小牌型少一些。像‘百后趣’‘趣后百’‘大参禅’‘小参禅’‘捉极献极’‘捉百献极’这些牌型,今谱都删掉了。”玉芝说:“牌型多些,不是更有意思吗,为什么要删掉呢,难道是嫌太热闹了?”师兰言说:“删掉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些小牌型,每张牌都有可能出现,如果打出这些牌型,其中可能有要赔牌的人,就必须检查灭张;要是每张牌都这样,未免太麻烦了,所以删掉,以图简便;况且这里面四门牌型多种多样,其他像‘双叠’‘倒卷’‘香炉’‘桌吊’之类的,难道不妙吗?只要会打,变化很多,又何必总是在几个小牌型上计较呢?”蔡兰芳说:“不用再讨论了,我们打时谱吧。”枝兰音说:“我才刚开始学,牌型越少越好,免得照应不过来。”大家翻了百子,就开始打了起来。

宰玉蟾问:“请教各位姐姐,现在还有把马吊抽去八张,三个人打着玩,叫蟾吊,这是什么意思呢?”蔡兰芳说:“因为向来是四个人打马吊,马有四条腿,所以三个人打,就叫蟾吊,蟾有三条腿。还有两个人玩的,叫梯子吊,因为梯子只有两条腿。”玉蟾说:“要是这样,将来一个人玩,岂不是要叫商羊吊了!”师兰言说:“姐姐,你知道那些打蟾吊的人是什么想法吗?都是因为他们只是粗浅地了解打马吊,还没体会到马吊的趣味;或者当初学的时候,是从蟾吊学起的,突然让他们改打马吊,就像乡下人进城,满眼都是巷子,不知道走哪条路好,所以就打个蟾吊,毕竟头绪少一些。”玉芝说:“我听人说,蟾吊热闹,马吊没意思,所以大家都喜欢蟾吊。”师兰言说:“这话可就错了。马吊原本好好的四十张牌,现在抽去八张改成蟾吊,就是为了图热闹。可要是图热闹,比如打天九,把三长四短的牌都去掉,手里全是天九、地八,又有什么意思呢?就像当年养由基百步穿杨,到现在都名传不朽,是因为他能射中杨叶,可不是说射中杨树就算善于射箭。要是射中杨树就算善于射箭,就算箭箭都射中,又有什么趣味呢。就像蟾吊抽去清张,就算每张牌都能成牌型,也不过味同嚼蜡。”宰玉蟾说:“我还听人说,打马吊费心思,打蟾吊不费心思,所以大家喜欢蟾吊。请教姐姐,这话对吗?”师兰言说:“创作马吊的人,当初创作的时候,就不是给粗心浮躁的人看的。要是觉得打马吊费心思,那干脆连蟾吊也别打了,岂不是更省心血?”蔡兰芳说:“兰言姐姐把这蟾吊批驳得真有意思,不然时间长了,这粗心浮躁的人可就把马吊的好处都给埋没了。”

紫芝说:“各位姐姐先别急着打马吊,我讲个笑话。有个人特别喜欢打蟾吊,死后到了阴间,冥官说:‘好好的马吊不玩,你却非要搞些花样去打蟾吊。行吧,现在就罚你变成一只蟾蜍。’这人转世后变成了蟾蜍,但他打马吊的心思还是一直放不下。有一天,他和平时关系很好的一群小蟾蜍出去游玩,他走在前面,小蟾蜍们跟在后面。他说:‘我们这样的走法,就像马吊里的一种牌型。’小蟾蜍们问:‘叫什么牌型呀?’他说:‘叫公领孙。’小蟾蜍们一听就炸了,嚷嚷道:‘把我们当成他的孙子,这怎么能行!’不由分说,大家一起动手,把他按住,又打又骂。一只小蟾蜍捡起一个石子,狠狠朝他头上扔过去,说:‘你说这是什么牌型?说不出来接着打!’他赶紧说:‘求各位别打,容我想想。这叫佛顶珠。’又有一只小蟾蜍把他脚上的皮撕下一片,问:‘你说这是什么?’他回答:‘这是佛赤脚。’还有一只蟾蜍拿着竹片,把他打得浑身是血,问:‘这是什么?’他说:‘这是朱砂鼎。’又有一只蟾蜍弄来一些黑泥,把他涂得浑身漆黑,问:‘这是什么?’他说:‘这是铁香炉。’小蟾蜍们说:‘刚才他身上是红的,所以说是朱砂鼎;现在身上涂黑了,就说是铁香炉。那要是把你身上涂绿了,难道就算绿毛龟吗?根本不像,接着打。’他赶忙说:‘各位要是觉得不像,那可真是冤枉我了。你们先松开手,让我给你们摆个香炉的样子看看。’小蟾蜍们果然都闪开了,他把三只脚立在地上,把腰往上一拱,说:‘各位看看,香炉不就是三只脚吗?’说完,他就想趁机逃走,连忙纵身一跳,远远地落在地上。可倒霉的是,他的嘴正好碰到了一堆粪便上。小蟾蜍们看到了,一起笑着说:‘好了!如今蟾吊又新添一种牌型了!’他忍着臭气问道:‘请教各位,这种牌型叫什么呀?告诉我,我好添到牌谱里。’小蟾蜍们说:‘叫狗吃屎。’”众人听了,笑得停不下来。

玉蟾听了这个笑话,看着紫芝冷冷地笑。紫芝赶紧说:“妹子我实在是一时疏忽,忘了你的大名,要是记得,哪敢犯你的忌讳呀!我听银蟾姐姐说过,小瀛洲的四员猛将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哪还敢放肆呢?”玉蟾伸出手来说:“姐姐,你伸手来试试,我哪有什么厉害的力量。”紫芝吓得赶紧跑开,说:“姐姐可别为难我,我还得去各处帮宝云姐姐照应客人呢!”说完就离开了。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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