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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穿越古代成书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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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心想:“这小厮哪有病!定是翟家奴才下乡狐假虎威吓着他,他没见过官府的人,害怕不敢来。老师托我,我若不叫来见老师,老师会笑我办事疲软。不如我亲自下乡拜他,他见我赏脸,自然敢见,我便带他见老师,办事勤敏。” 又想:“堂堂县令屈尊拜乡民,衙役们会笑话。但老师敬重他,我该更敬重,屈尊敬贤,志书上会称赞,万古不朽,有何不可?” 当下定主意,次早传齐轿夫,带八个红黑帽夜役军牢,翟买办扶着轿子,下乡而来。

乡里人听见锣响,扶老携幼来看。轿子到夏晚晴门首,见七八间草屋,一扇白板门紧紧关着。翟买办抢上敲门,敲了一会,里面一个婆婆拄拐杖出来:“不在家,清早晨牵牛出去饮水,还没回来。” 翟买办道:“老爷亲自传你家儿子说话,快说在哪里,我好去传!” 婆婆道:“实在不在家,不知在哪里。” 说罢关门进去。

说话间,知县轿子已到,翟买办跪在轿前禀道:“小的传夏晚晴,不在家里,请老爷龙驾到公馆略坐,小的再去传。” 扶着轿子过夏晚晴屋后来。屋后横七竖八几棱窄田埂,远远一面大塘,塘边栽满榆树、桑树。塘那边一望无际的田地,还有一座青葱小山,树木堆满山上,相距一里多路,彼此呼叫听得见。知县走着,远远有个牧童倒骑水牯牛从山嘴边转来。翟买办赶上去问:“秦小二汉,看见你隔壁的王老大牵牛在哪里饮水?” 小二道:“王大叔在二十里路外王家集亲家吃酒,牛是他的,央我赶回家。” 翟买办禀了知县,知县变着脸道:“既然如此,不必进公馆,回衙门罢!” 知县心中恼怒,本要差人拿夏晚晴责惩,又怕老师说他暴躁,忍气回去,慢慢向老师说明此人不中抬举,再处置不迟。

夏晚晴并未远行,即时回家。秦老抱怨:“你太执意!他是一县之主,你怎这般怠慢?” 夏晚晴道:“老爹请坐,听我说:时知县倚着危素势力,酷虐小民,无所不为,我为何要与他相与?他回去必定向危素说,危素羞怒,恐要与我计较。我如今辞别老爹,收拾行李到别处躲避几时,只是母亲在家放心不下。” 母亲道:“我儿,你历年卖诗卖画,积下三五十两银子,柴米不愁。我虽年老无病,你放心出去躲避,你没犯罪,官府不会拿我。” 秦老道:“说得有理,你埋没乡村,有才学无人识,到大邦去,或许有遇合。你家大小事故,我替你扶持。” 夏晚晴拜谢秦老,秦老取酒送行,吃了半夜酒回去。次日五更,夏晚晴收拾行李,吃了早饭,秦老也到,拜辞母亲,又拜秦老两拜,母子洒泪而别。秦老手拿灯笼,直送出村口洒泪而别,望着望不着了,才回去。

夏晚晴一路风餐露宿,到山东济南府地方,盘费用尽,租个小庵门面屋卖卜测字,画两张没骨花卉贴在那里,卖与过往的人,每日问卜卖画,倒也热闹。

弹指过了半年,济南府几个俗财主爱她的画,时常来买,却自己不来,遣粗夯小厮,大呼小叫,闹得她不安稳。夏晚晴不耐烦,画一条大牛贴在那里,题几句诗含讥刺,怕有口舌,思量搬移。那日清早坐着,见许多男女啼哭,挑锅的、箩担挑孩子的,面黄肌瘦,衣裳褴褛,过去一阵又一阵,把街上塞满;还有坐在地上化钱的。问其原因,都是黄河沿岸州县被水决了,田庐房舍漂没,逃荒百姓官府不管,四散觅食。夏晚晴见此光景,叹气道:“河水北流,天下将大乱,我还在这里做甚?” 收拾散碎银子,拴束行李回家。入了浙江境,打听得危素已还朝,时知县也升任去了,放心回家,拜见母亲,见母亲康健,心中欢喜。母亲又说秦老许多好处,她忙打开行李,取出一匹茧绸、一包耿饼,拜谢秦老。秦老备酒洗尘,自此,夏晚晴依旧吟诗作画,奉养母亲。

又过六年,母亲老病卧床,夏晚晴延医调治,总不见效。一日母亲吩咐:“我眼见不济事了。这几年,人在我耳根前说,你学问有了,该出去做官,做官荣宗耀祖,可我看做官的没甚好收场,你性情高傲,若弄出祸来,反为不美。我儿听我遗言:将来娶妻生子,守着我的坟墓,不要出去做官。我死了,口眼也闭。” 夏晚晴哭着应诺,母亲溘然长逝,她擗踊哀号,邻舍无不落泪。亏秦老帮衬,制备衣衾棺椁,负土成坟,三年苦块,不必细说。

服阕后一年有余,天下大乱,方国珍据浙江,张士诚据苏州,陈友谅据湖广,都是草窃英雄。只有太祖皇帝起兵滁阳,得金陵,立为吴王,是王者之师,提兵破方国珍,号令全浙,乡村市镇并无骚扰。

一日日中时分,夏晚晴正从母亲坟上拜扫回来,见十几骑马投村里来。为头一人,头戴武巾,身穿团花战袍,白净面皮,三绺髭须,有龙凤之表。那人到门首下马,向夏晚晴施礼:“动问一声,哪里是夏晚晴先生家?” 夏晚晴道:“小人夏晚晴,这里便是寒舍。” 那人喜道:“如此甚好,特来晋谒。” 吩咐从人下马系在湖边柳树上,独与夏晚晴携手进屋,分宾主施礼坐下。夏晚晴道:“不敢拜问尊官尊姓大名?因甚降临这乡僻所在?” 那人道:“我姓朱,先在江南起兵,号滁阳王,今据金陵,称为吴王。因平方国珍到此,特来拜访先生。” 夏晚晴道:“乡民肉眼不识,原来是王爷。乡民一介愚人,怎敢劳王爷贵步?” 吴王道:“孤是粗卤汉子,今得见先生儒者气象,功利之见顿消。孤在江南,久慕大名,今来拜访,要先生指示:浙人久反之后,何以能服其心?” 夏晚晴道:“大王高明远见,不消乡民多说。若以仁义服人,何人不服,岂但浙江?若以兵力服人,浙人虽弱,恐亦义不受辱,不见方国珍么?” 吴王叹息,点头称善,两人促膝谈到日暮。从者带有干粮,夏晚晴自到厨下烙饼,炒韭菜陪着,吴王吃了,称谢教诲,上马去了。这日秦老进城回来,问及此事,夏晚晴不曾说吴王身份,只说是军中将官,向年在山东相识,故此来看。

不数年间,吴王削平祸乱,定鼎应天,天下一统,建国号大明,年号洪武,乡村人安居乐业。洪武四年,秦老进城回来,向夏晚晴道:“危老爷已自问罪发在和州去了。我带了一本邸抄与你看。” 夏晚晴接过,见说危素归降后妄自尊大,在太祖面前自称老臣,太祖大怒,发往和州守余阙墓。此条之后,是礼部议定取士之法:三年一科,用“五经”“四书”、八股文。夏晚晴指与秦老看:“这个法定得不好!将来读书人既有此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 说着,天色晚了。

正是初夏,天时乍热,秦老在打麦场上放下桌子,两人小饮。须臾东方月上,照耀得如同万顷玻璃一般,眠鸥宿鹭,阒然无声。夏晚晴左手持杯,右手指着天上的星,向秦老道:“你看,贯索犯文昌,一代文人有厄!” 话犹未了,忽然起一阵怪风,刮得树木飕飕响,水面上禽鸟格格惊起许多。夏晚晴同秦老吓得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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