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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困兽之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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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将军和殿下!”

陈庆之的亲卫统领目眦欲裂,带着几名亲卫,在陈庆之前面团团围住。

陈庆之的白袍溅满亲卫飞溅的鲜血,死死盯着江心那艘如同移动山峦的“望霄”。

“报!”

一位斥候踉跄着扑倒在陈庆之脚下,肩头一支弩箭兀自震颤。

“李崇将军战死!滩头……滩头西翼彻底失守了!”

他说着,血沫从他嘴边不住溢出。

闻听此言,方才还在勉力支撑的士卒们,身体不易察觉地晃了晃,有人手中的长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陈庆之未看脚下的斥候。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死死钉在长江之上。

那里,浓烟被更狂暴的力量撕开。

在火船残骸燃烧的余烬和刺鼻的黑烟之上,是另一片遮天蔽日的玄金之色!

不再是笨拙的浮城,而是劈开浊浪的刀锋!

千帆竞发!艨艟斗舰挣脱了铁索的象征性束缚,即便东南风十分强劲,可它们就像没受到任何影响,直扑采石矶滩头!

如林的桅杆顶端,“双日”战旗在风中发出裂帛般的咆哮。

战鼓也不再是单调的催促,而是凝聚成一股沉浑、暴烈、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咆哮,节奏越来越快。

“万胜!万胜!万胜!”

“望霄”号稳稳压向滩头。舰首,一道身影孑然独立。

玄色披风在激烈江风中狂舞,猎猎风声中,那身影纹丝不动,如同天神俯视着凡间蝼蚁的挣扎,视线穿透硝烟,精准落在陈庆之身上。

高欢缓缓抬起右手,向前轻轻一压。

无声,却比任何号角都更具威力。

无数玄甲锐士如同黑色的铁流,轰然倾泻而下!

滩头,瞬间化作修罗血池。

“顶住!长矛手上前!弓弩手!放!”

一名梁军都尉的嘶吼戛然而止。

一支粗大的床弩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将他连人带甲胄整个贯穿,巨大的冲击力拖着他的身体向后飞起,重重砸翻了后面几名盾兵。

刚刚勉强列起的阵线,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吼!”

夏军重甲步卒顺着缺口狂涌而入,沉重的战斧、长刀劈砍下去,梁军单薄的皮甲如同纸糊,断臂残肢混合着内脏的腥气冲天而起。

血雾弥漫,惨叫声与兵刃撞击的刺耳噪音混杂成一片,一时之间,战场上指挥的号令都难听分明了。

陈庆之的白袍早已被血与泥浆染得看不出本色。他死死守在滩头通往高坡的石阶前,狭窄的坡道成了梁军残部最后的屏障,也是夏军通往采石矶主寨的咽喉。

“噗!”

他手中青钢长剑精准地刺入一名夏军重甲步兵头盔与颈甲的缝隙,手腕一绞,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剑锋还未抽出,侧面一柄长刀已带着恶风砸向他的头颅!

“将军小心!”另一名浑身浴血的年轻亲卫嘶吼着扑过来,用身体撞偏了长刀的方向。沉重的刀锋擦着陈庆之的肩甲掠过,带起一串刺目的火星,却重重拍在了那年轻亲卫的背心上。

“喀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年轻亲卫双眼猛地凸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热血狂喷而出,尽数溅在陈庆之的白袍之上。

陈庆之甚至没看清那年轻亲卫的脸。他只是看到那双瞬间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最后凝固的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忠诚。

一股滚烫的腥气直冲陈庆之的鼻腔,温热的液体浸透衣袍,紧贴着他的肌肤。

这种血腥气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这血的重量几乎让他握剑的手腕微微一沉。这不是敌人的血,是他的兵,他亲手带出来的兵!

“混账!”

他猛地旋身,长剑不再追求精准,而是裹挟着全身的力量和那几乎将他吞噬的悲愤,狂暴地横扫而出!

“铛!噗嗤!”

一剑,格开侧面刺来的长刀;再一剑,狠狠劈入那挥舞长刀的夏军什长脖颈!力道之大,几乎将那颗戴着铁盔的头颅整个斩下!

然而,更多的玄甲身影扑了上来。刀光剑影瞬间将陈庆之的身影吞没。

“子云!”

一声清厉的呼唤传来,萧妙芷不顾一切撞入战团。她手中并非名剑,只是一柄从阵亡士兵手中捡起的普通环首刀,此刻却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

“嗤啦!”

刀锋精准地掠过一名正举刀欲劈向陈庆之侧后的夏兵手腕。

萧妙芷脚步不停,手腕诡异一抖,刀尖向上撩起,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入另一名夏兵的下颌!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她的清冷面容截然相反的狠辣决绝。

但她终究不是万人敌。强行撞入这最惨烈的绞肉漩涡,只为替陈庆之分担片刻压力。

素白的衣袂瞬间被数道兵刃划开,鲜血迅速在肩头、手臂洇开刺目的红梅。一支流矢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带起几缕断发。

陈庆之目眦欲裂,看到她肩上绽开的血花,心头一紧。他猛地荡开身前几把兵刃,一把抓住萧妙芷的手腕。

“走!”他低吼着,声音颤抖。

败局已定,他可以死,但不能让她死在乱军之中!他拖着萧妙芷,长剑挥舞,向后方那道更高的石坡退去。

“望霄”号,舰首。

高欢目光掠过下方惨烈厮杀的滩头,最终定格在那道且战且退的白袍身影和他身边那抹刺目的素白之上。

“困兽之斗。”

他身旁的侯景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陛下,大局已定了!那萧家小娘也跑不了!末将这就带人上去……”

“不必。”高欢声音淡淡:

“强弩之末,徒增我儿郎伤亡。前锋已建功,后续不必强攻了,他陈庆之,自有他的归处。”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那道白影。看着陈庆之剑法依旧凌厉,但腾挪闪避的空间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

“陛下,”

苏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陈庆之文略非凡,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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