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第767-768章 由外而内（1/2）

“弟子领命。”

彭臻躬身应下，姿态无可挑剔，心中却已洞悉——此行，自己便是那枚诱饵。

寒潭密室半载观测，他早已探明：紫水晶旁至少有三头夜魔镇守，其中两个是金丹级的白瞳夜魔，另有一个，则是元婴级的裂瞳夜魔。

一旦战端开启，外围魔族必定出击，而核心处的裂瞳夜魔，则定然固守不动。

所谓自东侧奇袭、直取魔晶，实则是要他正面触动这颗最危险的钉子。宗门需要的，是一枚探路的石子，用以确认裂瞳夜魔的存在；若能引其出手，便为玄诚老祖创造了窥其虚实、甚至一击必杀之机。

至于这枚石子的安危，并非首要考量。

彭臻无法拒绝。

战时军制如山，他如今仅是“锐士”，位在“死士”之上，距离指挥阶层的裨将、偏将尚且遥远，更遑论金丹修士顶点的“中郎将”。而“中郎将”之位，多由书院嫡系担任，外人纵有军功也难企及。至于更高的左右将军与上将军，更是元婴与化神修士的领域。

从一开始，他便身在这盘棋局之中。何时进，何时退，何时需以身涉险为棋手打开局面，皆不由己。

彭臻微微垂眸，将所有思量敛于心底，唯余一片深沉的平静。

被授予“右将军”之位的玄诚老祖点将之后，大军即刻开拔。

三艘云舟穿破云层，在连四翼角魔都难以企及的高空平稳航行。舟身笼罩淡淡灵光，下方翻滚的云海，将葬魔谷的险恶全然遮蔽。

三日后的正午，一直闭目养神的玄诚老祖缓缓睁眼：“到了。”

没有多余指令，所有修士井然有序地跃出云舟。刹那间，凛冽罡风呼啸而至，吹得衣袂猎猎作响。下坠百余丈后，风势渐缓，筑基修士纷纷驾起遁光，紧随金丹修士组成的先锋队，向着下方那片被灰紫色瘴气笼罩的山谷疾驰而去。

彭臻率领的十名陷阵营筑基修士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这些被编为“死士”的年轻人个个面色苍白，却仍坚定地驾驭遁光。他们清楚此行凶多吉少，但军令如山，已无退路。

当先头部队穿透瘴气最稀薄的外围时，玄诚老祖的声音透过传讯玉符在每位修士识海中响起：

“时辰已到，北路，起阵！”

葬魔谷北面天际应声裂开无数银蛇般的雷光，李寒松率领的阵法师队催动“九霄雷殛阵”，雷网如天罗地网般罩下。雷光所至，魔气剧烈蒸腾，谷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凄厉魔嚎。

“西路，潜入！”

苏雨薇率领的剑修队伍化作数十道难以察觉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西侧裂谷。她们精准避开魔气旋涡，如手术刀般直插山谷腹地。

“石破天，正面强攻！”

体修一脉在石破天带领下如金色洪流席卷谷口。这位体修首领狂笑着挥拳轰碎附着魔纹的巨岩，身后弟子结阵冲锋，硬生生在魔气屏障中撕开一道缺口。

三个方向的攻势同时展开，整个葬魔谷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

东侧绝壁下，彭臻静静伫立。与其他方向的激烈战况形成鲜明对比，此处依旧保持着诡异的寂静。他抬头凝视布满魔苔的陡峭岩壁，敏锐地感知到若有若无的魔识正在上方巡视。

“彭前辈，我们是否……”身后最年轻的修士刚开口，便被彭臻抬手制止。

“时机未到。”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待正面接战一炷香后行动。”

等待的时间里，彭臻始终保持着磐石般的姿态。直至估摸一炷香将尽，他终于发出指令：

“走。”

他率先跃上岩壁，双足附着灵元，如履平地般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疾行。十名筑基修士紧随其后，虽动作略显生涩，却都勉强跟上。

越往上攀，魔气越是精纯浓稠。凭借对魔族禁制的熟悉，彭臻带着队伍有惊无险地避开数处隐蔽魔纹。当距离崖顶只剩数十丈时，紫髓魔晶散发出的扭曲能量已清晰可辨。

在此位置，元婴级的裂瞳夜魔必已察觉他们的存在，只是它必须死死守在紫水晶旁，绝不会轻易离开。

“冲！全都给我冲进去！”彭臻厉声喝道。

身为“锐士”，他身旁那十名“死士”唯有听令而行。

官大一级压死人，便是这个道理！

玄诚能让他当炮灰，他自然也能让别人当炮灰。

为帅者不能身先士卒，自然也就人人退缩……最终唯有苦哈哈去冲锋陷阵。

十名筑基修士在彭臻威吓之下，只能一咬牙，身形化作十道灵光，直扑谷中。与此同时，彭臻运转《四象天罡功》，金丹之上，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道铭文轮转交错，最终定格于玄武之象。

玄武挂帅，诸灵为辅。

——雾隐乱神！

浓重雾气自他周身弥漫而出，这雾气不仅遮掩视线，更能干扰神识与魔念探查。

在雾气掩护下，十名修士高喊“冲啊”，奋不顾身杀入谷中；而彭臻自己，则借雾隐之效，悄然向后退去。

就在死士冲入谷中的刹那，一道漆黑身影自紫水晶旁缓缓浮现。

裂瞳夜魔身披如实质阴影织就的长袍，收拢的肉翼如披风垂落。它面目狰狞，双瞳中的裂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面对冲来的筑基修士，它甚至不曾抬手，只是裂瞳中幽光一闪。

十名死士身形骤僵，眼中同时蒙上同样幽暗。下一刻，他们竟调转法器，疯狂互戮。剑光起落间，血花飞溅，不过呼吸工夫，十人已尽数倒在同伴兵刃之下。

而此时彭臻，早已借雾隐之便退至数十丈外。

此距离并不安全，元婴级的裂瞳夜魔疏忽间便能将其斩杀。

不过彭臻笃定夜魔不会出手——它的职责是守卫紫水晶，绝不会轻易离开。只要彭臻不傻傻冲至其面前，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几乎在死士冲出、雾气弥漫的同一刻，彭臻就捏碎了玄诚老祖所赐的玉符。

高天之上，一直关注战局的玄诚老祖轻叹一声。

彭臻的滑头他心知肚明，不过这十名筑基修士也以性命证实：紫水晶旁如今仅有一个裂瞳夜魔，防卫空虚。唯有自己出手，方能给予雷霆一击。

“天地有正气——”

老祖的声音自云端传来，清朗如钟鸣。一道纯白光芒破开层层魔气，化作万千浩然剑气，如星河垂落，直指裂瞳夜魔。剑气所过，魔气尽散，连紫水晶的光芒都为之一黯。

裂瞳夜魔终于动了。它抬起漆黑手掌，掌心裂开一道竖瞳，滔天魔气奔涌而出，与那浩然剑气轰然相撞。

整个葬魔谷，为之剧震。

玄诚老祖与裂瞳夜魔的王对王之战已然开启，那不再是彭臻能够插手的层面。

他心中雪亮：此战胜负，系于元婴之战。老祖若胜，大局可定；老祖若败，全军必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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