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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丧家之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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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摇摇头,他看着石窟外飘落的雪花,突然想起刘宗敏。那个总是咧嘴笑的汉子,背上中了炮弹还在填沙袋,最后为了护着自己,被长矛刺穿了胸膛……还有刘芳亮,那个年轻的将领,左臂受了伤还敢冲阵,到死都在喊“陛下快走”。

“都怪我……”李自成的声音发颤,“要是当初不急于东征,要是守住了西安……”

“陛下别这么说!”李过打断他,“弟兄们跟着您,不是为了享福,是为了能有口饭吃,能堂堂正正活着!”

可活着,越来越难了。

从商洛山中钻出来时,大顺军只剩不到一万人。这也多亏了李自成之前做流寇时每每兵败都喜欢往这山里跑,山中地形熟悉,又有不少之前藏身过的营地,手下不少弟兄也都跟着李自成钻过好几次秦岭了,这才勉强带出来了一万人。

而后面追击的吴三桂大军,只追了三天就撤兵了。原因无他,地形不熟,三天里三万关宁大军跑丢了三千多人!

李自成想往汉中去,可刚到褒城,就见城门上挂着颗人头,那是去年大顺任命的汉中知府刘文波,脑袋被割下来,头发上还系着块白布,写着“献逆余孽”四个黑字。守城的兵丁穿着明军的号衣,却举着清军的旗帜,见了他们就放箭,嘴里喊着“杀反贼,领赏钱”,很是滑稽。可是李自成却笑不出声来。

那些兵丁,去年还在跪地喊“大顺万岁”,如今却像疯了一样,仿佛大顺军的脑袋是金子做的。李自成突然明白,这些人不是怕清军,是怕没了赏钱——清军给的价码太高了,一颗大顺兵的脑袋能换五两银子,要是能抓住自己,赏银更是高达万两。

“往甘肃走!”李自成咬着牙,“那里偏远,或许能喘口气。”

可甘肃的情形更糟。庆阳的守将李栖凤原本是大明的总兵,也是去年开城投降后被原职留任。

此时见李自成他们来了,表面上摆酒接风,暗地里却调兵遣将,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幸好李过机警,发现不对劲,连夜带着李自成从城里冲了出来,

李栖凤率领三千精兵趁势追出城外,攻打李自成大营,李自成兵溃,连夜跑了十几里。第二天收拢溃兵,又折了两千多人。

“这些人……怎么就突然不怕死了?”李过一边走一边骂,他想不通,去年跟明军打仗,那些兵丁一冲就散,怎么投了清军,就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李自成没说话,他心里清楚。明军怕的不是死,是死了也白死——饷银被克扣,功劳被冒领,战死了家人还得挨饿。可清军不一样,他们赏罚相对分明,杀一个大顺兵就给现银,抓住头目更是高官厚禄,这些兵丁自然肯为之卖命。

到了兰州城外,黄河结了冰,冰面被风吹得像镜子。李自成看着对岸的城郭,正想让弟兄们找些冰凿子过河,就见城头上突然竖起了清军的旗帜,紧接着,黑压压的人马从城门里涌出来,为首的那员大将,铠甲上镶着银边,胯下的白马神骏异常,不是别人,正是平西王吴三桂。

“李自成!别跑了!”吴三桂的声音隔着冰面传过来,像闷雷滚过,“降了本王,还能保你个全尸!”

李自成的手猛地攥紧了刀柄。本以为商洛山中甩掉了吴三桂的追兵,没想到如今他居然追到了甘肃,看来多尔衮是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放箭!”吴三桂身后的关宁军张弓搭箭,箭矢像雨点似的射过来,冰面上顿时插满了箭杆,像片歪歪扭扭的芦苇丛。

杀手队的骑兵们一个个也把三眼铳的长杆紧紧夹在腋下,一阵鼓声响起,三千铁骑呼啸着纵马冲来。

“快撤!”李自成大喊着,调转马头就往回跑。关宁军的骑兵在冰面上追得飞快,马蹄踏碎冰层的声音惊心动魄。

有个亲兵的马滑倒了,连人带马摔进冰窟窿里,没挣扎几下就冻僵了,只露出只胳膊在冰面外,像截枯木。

“砰砰砰!”一阵阵三眼铳声响起,又有一些落在后面的倒霉蛋被打中落马……

跑了整整一夜,才甩掉吴三桂的追兵。大顺军残部将领们躲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里,拢着堆火取暖。火光照着一张张蜡黄的脸,没人说话,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李自成看着庙门外的风雪,突然开口:“过黄河,去河南。”

“陛下三思!”一直沉默的牛金星突然开口,他的丞相官帽早就丢了,头发乱糟糟的,“河南如今是李明的地盘,那明军的火器厉害,咱们残兵疲将,去了怕是……”

“你当我傻吗?”李自成打断他,眼神扫过众人,“河南南部是李明的王铁牛骑兵师,那上万骑兵咱们碰不得。但北部不一样,是原明军总兵陈永福的地界,他年初就降了咱们,手里有兵却没主心骨。另外,当初怕陈永福反水,在河南还留了白旺的五万兵马,加上咱们手头还有五千精兵,他陈永福敢不从?”

众人闻言都动了心思,是啊,陈永福本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如今大顺虽败,这些家底应该还能镇得住他。

李自成看向一旁的宋献策:“宋军师,卜一卦吧,看看此行吉凶。”

宋献策心里明镜似的,陛下这是要借卦象安人心。他装模作样地取出龟甲,在火上烤了半晌,又闭眼掐算片刻,突然睁开眼,脸上露出喜色:“陛下!上上卦!此去河南,虽有小波折,却能逢凶化吉,得一隅安身!”

庙内顿时响起低低的欢呼,那些大字不识的士兵们信了这卦象,脸上的愁苦淡了些,连腰杆都直了几分。

夜里,临时搭起的营帐里,高桂英端来一碗热汤,看着李自成冻裂的手,眼圈泛红:“自成,这几个月,像在做梦似的。前阵子还在西安城里当皇后,还以为从此以后真能过上皇家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转眼就……”

李自成接过汤碗,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他握住妻子的手:“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可我总觉得不安。”高桂英的声音发颤,“陈永福靠得住吗?李明会不会……”

“打仗就是这样,起起落落。”李自成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咱们这十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年几次在商洛山,比这还难,不也熬过来了?打败了就跑,等聚起兵马,再打回去就是!”他顿了顿,眼神亮起来,“等过了黄河,稳住阵脚,咱们再招兵买马,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高桂英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怀里。帐外的风雪还在呼啸,可听着丈夫沉稳的心跳,她心里的慌乱竟真的淡了些。

天蒙蒙亮时,李自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走,过河。”

残兵们默默起身,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他们牵着瘦骨嶙峋的马,沿着黄河故道往前走,寻找着结冰最厚的地方。

对岸的河南,隐在风雪里,像个巨大的谜团。李自成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必须走下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停下。

黄河的冰面在脚下呻吟,仿佛随时会裂开。李自成回头望了一眼陕西的方向,那里有潼关的火光,有弟兄们的尸骨,有他曾经的大顺。

然后,他转过头,朝着河南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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