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知父魂识已归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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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对白下来之后，小富一家人再三肯定是老富的魂识回来了。毕竟，这可是供奉着祖先神位的正堂。
又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富氏恭恭敬敬地对着神位道，“阿公，你已经离开我们好些时日了，要是想吃什么，就尽管说，我这就去准备。”
“好。但也不用太麻烦，像以往那样就行了。”
见老富这么说，富氏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领着儿女退出了正堂，只留下小富呆在正堂里。
没过多久，富氏便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端了过来，除了老富往日最爱吃的炖鸡之外，还有一壶花雕小酒。饭菜摆上桌之后，夫妻俩便请老富享用。
说来也怪，虽然只听得见老富的身形而看不见老富的形体，可这菜肴上桌之后，在小富夫妻俩的眼皮子底下，满桌的菜肴转眼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看得夫妻俩是一阵阵发呆。
眼看夜幕降临，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老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儿呀，今天我要回去了，你安排个人送我一程吧。”
听到老富的话，小富顿时有些急了。“爹啊，家里的事您都还没和我说呢，怎么这就要走？”
“哎，时辰不早了，地府也有自己的规矩。我得先回去一趟。”
小富便又开口挽留，可老富还是坚持要走。想了片刻之后，小富道，“爹，那我就让往日跟随您的那个老仆送您，您看行不？”
“行，你把他叫过来吧。”
等到老仆过来，小富把老富魂识回来的事情一说，老仆也是挺惊讶的。
不过，听到老富叫起自己的小名，又说了自个儿几件隐秘事之后，老仆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点头答应自己送老富过去。
从家里一边往外走，老富就一边叮嘱老仆，“这过去的路上，要是看见有狗，你就早早赶开。不要让它惊扰到我。”
听着老富的交代，老仆赶紧寻了根棍子拿在手里，又捡了好些石头揣在怀里。“老爷啊，我都准备好了。路上要是碰见了，我老早把它们赶走就是。”
见老仆如此慎重，老富又夸奖了他几句，然后一主一仆继续慢慢往前走，一路上倒也没碰见什么狗。
到了坟茔边之后，老富又交代老仆。“你回去和少爷说，三天内我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三天后，让他早早过来接我。”
听到老富的话，老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忘了老富的交代。
回到家里之后，老仆把老富的话原原本本的和小富说了。这下，小富也放心了，老富并没有骗自己，还是会回来帮助自己。心里面也就掰着手指数着日头。
到了老富说的那天，天还没亮，小富便领着老仆出了门，早早地就在老富的坟茔前等候。
等到天色发白，老富的声音便响起来了，“你们来了？”
“嗯，爹爹（老爷），请跟我们回吧。”
“好。路上要是遇到了狗，你们要早早把它赶走。”
“知道了，爹（老爷），都准备好了。”
到了家以后，依旧是先准备一桌饭菜供在正堂里。用过饭食之后，老富告诉小富自己会在正堂里待着，让小富去忙自己的事。
等到小富夫妻俩送过晚食，说上一段话之后，老富便又让小富送自己回去。
也就从这一天开始，无论晴雨还是寒暑，每天早上天还没亮，老仆便会早早地在老富的坟茔前等候，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又送老富回去。
而且，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小富经营铺子的时候胆气也壮了许多。遇上些一时难以决断的事情，小富都会想办法让客人留在铺子里，然后自己一溜烟跑到正堂找老富拿主意。
慢慢地，富家的日子又开始好了起来。而老富，除了指导小富经营之道外，家里的一些家务事，在小富夫妻俩一起到正堂时，老富也会啰嗦几句。
不管是产业还是家务，都变得井井有条起来，散发出了新的活力。
倘若哪天小富有事外出没能在家，恰巧这时又有客户找上门，可富氏又不方便抛头露面，老富就干脆从正堂里出来，主动和这些客户洽谈。
一开始，这些客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些惶恐——自己在和鬼谈生意？
但是，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这已经死去的老富和活着的老富没什么差异，该讨价还价的，大家不会以为对方是人还是鬼后退半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当地的人也都知道老富的魂识在帮衬着小富夫妻。有的时候，熟识的人还会打趣小富，“你这些生意经，可都是老富回来后才教给你的吧？”
对大伙儿的打趣，小富也不做声，日子各过各的，谁叫你们没这样个好爹呢？
只是，后来有一次，又到老富回去的时候。老仆病了动不了身，小富又没在家。老富没了法子，心想着这么多时日都没什么问题，就和富氏说自己一个人回去。任凭富氏怎么留也留不住。
结果，老富从家里出来还没多远，就迎面碰到一群恶狗，老富惊恐的四下逃窜。可那群恶狗却紧追不放，慌不择路老富只好惊叫着爬上了路边的大树。
路过的人看着这群恶狗先是对着空气狂吠，然后又绕着那个树上蹿下跳，都是有些不明所以。
等到富氏听到消息从家里赶出来，费力驱散那群狗，树上的老富一开始还有些惶恐的声音，但没过多久，便就没了声息。
回到家的小富，听说了这些事之后，连夜赶到了老富的坟茔边。然而，不管他在坟茔边怎么哀呼，却始终都听不到老富的回应。
可怜天下父母心。小富悲痛欲绝，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害了父亲。然而，得知这事的路人，却为老富不值——“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谁对谁错，谁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