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迷雾回廊（2/2）

就像此刻，陪伴稻的第一颗谷粒成熟裂开，飞出无数只光鸟，每只鸟的翅膀上都刻着两个名字。它们穿过星带，飞向宇宙的每个角落，像在说：

“孤独会过去，而我们，永远向着彼此的方向飞翔。”

“还有迷茫的地方”，连星辰都失了轨迹。

这片被称作“迷雾回廊”的星域，永远裹着流动的银灰色雾气，所有星图一进入便化作乱码，导航系统的指针在仪表盘上画着毫无规律的圈。回廊里的“寻途者”世代背着记录星象的青铜盘，盘上的星轨被雾气侵蚀得斑驳，最新的刻痕歪歪扭扭：“哪条路才是对的？”；“回旋族”的星舰在雾气里绕了千年，舰桥上的航日志写满“重复”的标记，船员们的瞳孔里都映着打转的雾影，连“出发”的意义都模糊成一团；最让人心头发沉的是“失忆浪人”，他们的记忆会被雾气一点点啃噬，每天醒来都要对着舱壁的镜子重新拼凑自己，口袋里永远装着写满“我要去哪”的星砂纸条，却没人能在雾里找到答案。

“念想号”驶入迷雾回廊时，舷窗外的雾气像有生命般攀附上来，在玻璃上画出扭曲的星图，看着熟悉却指向陌生的方向。星芽指尖捻着陪伴稻的谷粒，里面传来寻途者青铜盘的刮擦声、回旋族航日志的翻页声、失忆浪人念纸条的呢喃声——全是带着困惑的频率。“他们不是不想走，是怕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靠近错误的终点。”她取出“方向稻”的种子，这是用陪伴稻与饱足稻杂交而成的新种，最特别的是它的稻穗：谷粒里会浮现出播种者心底最执着的渴望，根须则会顺着“渴望”的方向生长，在雾里画出隐形的路。

寻途者的青铜盘旁，方向稻的种子落地生根，稻穗竟朝着与青铜盘记录完全相反的方向倾斜。一个年轻的寻途者蹲下身，谷粒里突然映出祖辈的影像：他们当年为躲避战乱误入迷雾，青铜盘记录的“归途”其实是逃亡的路线，而真正的家园，在迷雾的另一端。“原来我们一直把逃跑的路，当成了回家的方向。”他拿起石刀，在青铜盘背面刻下稻穗指的方向，刻痕落下的瞬间，雾气撕开一道细缝，露出颗熟悉的恒星——那是祖辈歌谣里“挂着稻穗的星星”。

回旋族的星舰上，方向稻的根须顺着通风管蔓延，在舱顶织出张新的星图。船长盯着图上的路线，谷粒里飘出船员们的记忆碎片：有人想念雾外的妻儿，有人想看看传说中“长在星河里的稻子”，有人只是厌倦了“今天和昨天一样”的日子。“掉转航向！”船长突然扯下航日志，扔进能量炉，“重复的路走得再熟，也到不了新地方！”星舰转向的刹那，绕了千年的雾环突然散开，露出片缀满彩色星云的星域，像幅被遗忘的画卷。

失忆浪人的聚落里，方向稻的谷粒像萤火虫般亮起，每个谷粒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人曾在绞肉星系教赤晶族孩童插秧，有人在永夜冰原为星核冻民裹过暖穗稻的稻秆，有人的星砂纸条背面，其实画着片小小的稻田——那是他们失忆前，为孩子们设计的“不会迷路的农场”。一个浪人孩子捡起谷粒，看见里面的自己正指着稻穗教别人认路，突然拍手喊道：“我是‘引路人’！我要带着大家走出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