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劫后余生(2/2)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唐联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肖爷,出什么事了?不是你跟哥回家了吗?刚才弟兄们汇报说张灵已经被警局扣下了,账本也抄回来了,没出岔子啊。”
“没事,我已经到你哥家了,安全得很。” 我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发困的眼睛,往浴室的方向瞥了一眼,磨砂玻璃门后映着暖黄的灯光,哗哗的水流声还在均匀地响着,便放心地放低声音,对着听筒说,“他洗澡去了,没在身边,说话方便。阿联哥我跟你说,今晚穿的所有装备都给我仔细洗干净,尤其是那条学生妹白色连衣裙,袖口沾了点灰,裙摆还有个小破口,你让弟兄们小心点补补,别扔啊。” 我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那裙子料子挺舒服的,版型也合适,下次扮学生妹说不定还用得上,留着有备无患。”
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那条宝贝裙子,我立刻坐直了身子,语气瞬间严肃起来,连音量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对了还有我那条浅蓝星星裙!就是今天秋游回来穿的那条,你哥 —— 王少特意给我买的那条!” 生怕唐联记混,我特意加重了语气,“那裙子料子贵得很,是真丝混纺的,上面还有手工钉的星星蕾丝花边,娇气着呢!必须单独手洗,用中性洗衣液,水温不能超过三十度,千万别图省事放洗衣机里搅,洗坏了或者勾丝了,你就等着被我扒皮吧!”
唐联在那头连忙应着,声音透着十二分的靠谱:“放心吧肖爷!您的话就是圣旨!星星裙保证单独装搪瓷盆,连领口的蕾丝花边我都亲自上手轻轻揉,洗完了用网兜吊着阴干,绝对不暴晒,保证跟新的一样!”
“这还差不多。” 我满意地哼了一声,又想起后续的收尾工作,继续叮嘱道,“洗完晾干后,把今晚的装备 —— 包括连衣裙、连帽衫、帽子、皮靴那些,都放回我学校后门的储藏柜里,第三个格子,密码你知道的,别放错了。”
我顿了顿,特意强调:“那条浅蓝星星裙单独装防尘袋,记得用宽衣架挂好再塞进去,别跟其他装备堆一起挤压,搞皱了或者勾坏了蕾丝,到时候不用我动手,你哥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毕竟那是王少给我买的第二条裙子,贵得很,怎么能被洗坏呢。
“明白明白!保证办妥!” 唐联的声音里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却依旧透着十足的靠谱,“嫂子您就安心在哥那休息,这边有任何动静我随时跟您汇报。张灵的账本我已经让弟兄们连夜整理了,上面的流水和人脉关系都标出来了,明天一早就给您送过去,您过目后再定下一步。”
“不用送过来。” 我立刻打断他,眼神往浴室门口瞟了瞟,水流声已经停了,忙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账本你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按规矩交给朱雀堂的核心弟兄就行。别忘了,在你哥面前,我只是个连酱油都分不清的学生,哪懂什么账本流水的事?传出去露了馅,你我都得倒霉。”
我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补充道:“重要信息你们记好就行,不用特意告诉我,免得我露马脚。我这边有你哥盯着,不方便插手这些事,你们按流程来,别出岔子。”
唐联在那头沉默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是我考虑不周了!肖爷您放心,保证处理得滴水不漏,绝不连累您。” 他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再没了刚才的笑意,“那您早点休息,这边有结果了我先报给哥,再偷偷给您递消息。”
“行,就这样。” 我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语气也软了些,带着浓浓的倦意,“天快亮了,东方都有点发白了,让弟兄们也轮着歇会儿,别熬太狠,留着精神明天还有事要办。我要睡了,挂了。”
说完不等唐联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在餐桌旁的沙发上。低头看着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面,虽然已经饱了,但想着是王少特意煮的,还是端起来几口扒完,连带着碗底的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又起身走到厨房,打开保温锅舀了半碗温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服得让人眯起了眼睛。
收拾好碗筷随意扔进厨房的洗碗池里,水珠顺着瓷壁滴答滑落,我也顾不上擦,踢掉脚上那双磨得脚踝发红的拖鞋,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一路 “啪嗒啪嗒” 就往王少的卧室冲。刚推开虚掩的卧室门,就看到那张铺着浅灰色床单的大床,被角叠得方方正正,连褶皱都很少见,床边的地毯上还放着我们以前一起去买的超大熊娃娃,圆滚滚的肚子朝上,像是在朝我招手。
折腾了一整晚,从秋游的暴晒到酒吧的惊险,再到演戏圆谎,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拆开重装过一样,叫嚣着酸痛和疲惫。
我直接朝着柔软的床铺扑了过去,“咚” 的一声陷进蓬松的床垫里,被子被我压得弹起又落下,带着一阵暖烘烘的气息。
“妈呀,真舒服!” 我闷在被子里嘟囔着,手脚并用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像只冬眠的小刺猬,连脑袋都埋进带着雪松味的枕头里。被子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王少身上淡淡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无比安心。刚才在电话里运筹帷幄的 “肖爷” 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累到极致的小姑娘,在温暖的被窝里卸下了所有防备。
可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我的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不觉飘回了今晚的惊险里。
今晚的行动真是有惊无险,可一细想,后背就忍不住冒冷汗。酒吧包间里那三个光膀子的男人,满是油腻的手往我身上抓时,若不是我下意识侧身躲开,顺势踹中带头那人的膝盖,恐怕早就被他们按在沙发上了。如果我没有跟着小白哥哥和小马哥哥练过两周拳呢?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呢?幸好詹洛轩在,可万一他被张灵的人缠住了,晚来哪怕半分钟呢?我不敢想,恐怕早就成了张灵和那些腌臜人眼里待宰的肥肉,这具身体早就被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连骨头都剩不下几根了吧……
想到这里,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神经 “唰” 地绷紧,眼眶一热,泪水就不自觉地往外涌,打湿了枕头上的发丝。我是真的怕了,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独闯这种龙潭虎穴,原来深渊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不见底,那些藏在暗处的恶意像毒蛇,稍不留意就会被死死咬住。幸好今晚出来了,还借着警察的手拔掉了张灵这颗钉子,可下一个呢?下一个是寸头老六啊。
他可是青龙堂最狠的金牌打手,上次虽然被詹洛轩废了一只手,可狠劲半点没减。我之前偷偷打听,老六在道上出了名的记仇,这次吃了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万一真像弟兄们预警的那样,他带了二十个揣着甩棍的手下围攻我呢?我这拳头练得也就半吊子,平时跟小白哥哥、小马哥哥对练时,能勉强抗住他们的拳脚就不错了,哪能应付二十个拿着武器的亡命徒?到时候别说反抗,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难道要像砧板上的鱼肉,死在老六手里吗?
我越想越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往枕头里渗。到时候王少和詹洛轩就算拼了命赶到,看到的恐怕只是我冰冷的身体,就算他们把老六打成肉泥,就算掀了青龙堂的老巢,又能换得回我的命吗?王少会疯吧?他那么疼我,上次不过是扯坏了我的 T 恤都懊恼了好几天,要是看到我…… 他该有多难过啊。詹洛轩也会自责吧?他总说 “有我在别担心”,可这次要是连他都没护住我……
月光像一匹冰凉的绸缎,在地板上静静流淌,将家具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透着几分冷清。被窝里明明裹着暖烘烘的热气,后背却像敷了层寒冰,寒意顺着脊椎一点点往上爬。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没让哭声溢出来,可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发抖,连带着身下的床垫都跟着轻轻颤动。
原来所谓的 “运筹帷幄” 背后,藏着这么多后怕;原来当 “肖爷” 的风光之下,是赌上性命的惊险。我不过是个才练了两个星期拳的女生,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次次化险为夷?刚才在酒吧要是慢了半秒,现在早就成了张灵的刀下魂;下次对上老六,要是弟兄们支援晚了一步,恐怕连王少煮的面都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