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琼林宴（2/2）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徐言恭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郑佑畅快的笑容，心里那点后悔像藤蔓一样悄悄蔓延开来。

他闷声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现在是天子门生，状元及第，我们……我们算什么呢？”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喧嚣与荣耀。

那热闹是他们的，与自己再无关系。

半扇窗户，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些路，一旦走岔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楼下震耳的欢呼声，此刻听来，竟有些刺耳。

*

中午时分，游街的队伍终于抵达孔庙。

一踏入庙门，外头的喧闹便被隔绝在外。

鼓乐声止，香烟袅袅，气氛从热烈转为庄严肃穆。

侍从引领着三人穿过泮池、石桥，直往大成殿而去。

殿前，其他的新科进士已提前到达这里。

今日的主祭人，正是状元林向安。

他将代表全体新进士向至圣先师行礼、进香、献酒、诵读祝文。

榜眼彭仁、探花李岩分列左右，作为陪祭人，协同完成祭礼。

其余所有新科进士按照名次，整齐地排列在三人之后。

钟鼓齐鸣，香烟升腾。

林向安率众跪拜，行三跪九叩大礼。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衣袍拂地的沙沙声与叩首回荡的回音。

这一拜，是向天下读书人的精神导师致敬。

这一叩，是告诫己身，即便登顶巅峰，仍不忘学问之本。

礼毕，众人依次起身，转赴国子监彝伦堂。

堂前香案陈设，典籍整齐。

须发皆白、神色温和的国子监祭酒宋文瀚，在几位学官的陪同下缓步而出，登堂主位而坐。

殿中气息凝重。

林向安神色一正，整了整绯色官袍与乌纱冠，迈前三步，于宋祭酒座前躬身作揖，声音清朗：

“学生林向安，率本科同年，拜见祭酒大人！”

彭仁与李岩紧随其后，齐声行礼。

宋祭酒并未立刻让他们起身，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三位帝国未来的栋梁。

尤其是在年轻的状元林向安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中有关切，有审视，更有沉甸甸的期许。

数息之后，他才温和而清晰地开口：“诸生请起。”

待林渊三人直起身，陆祭酒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有力，传入每一位进士耳中：

“尔等寒窗苦读，今朝金榜题名，老夫深感欣慰。此地，乃天下文教之宗，尔等今日行礼，于此立誓，须常存于心——”

他语气一顿，缓缓道：

“一曰，不忘求学初心，持身以正；

二曰，谨记忠君爱国之志，以天下为己任；

三曰，砥砺前行，将来皆为国之栋梁，民之依靠。”

言毕，林向安率众再行一礼。

“学生等，谨遵祭酒教诲！定不负朝廷厚望，不负师长栽培之恩！”

整齐的声音在古老的庭院中回荡，久久不息。

众人没有多停留，依次退出彝伦堂。

午后阳光透过院中高大的槐树，斑驳洒在青石地上。

彭仁笑着在一旁低声道：“林兄，今日该尽兴了。祭礼一毕，便是登科宴，听说御膳房已备了上百道菜呢。”

李岩也接着笑：

“我只盼别再有人考我策论，该吃吃，该喝喝。”

林向安被逗笑，轻轻应了一声：

“今日既是同年，便当同喜。”

这之后，其余人纷纷前往参加恩荣宴，又称为琼林宴。

通俗易懂点说，就是官方的入职欢迎会。

折腾了一上午，林向安心里感叹，肚子早空了，索性一会能光明正大吃上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