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科举放牛班,童生夫子教出进士三千 > 第660章 陈学礼作画

第660章 陈学礼作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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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崔孝允则直接冷笑道:“历代名画记》有云:‘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与六籍同功。’画道之重,在乎格调、气韵、笔法三者兼备,方称士人之艺

。今观此作,笔如春蛇秋蚓,绵软无骨;墨似浮云滞水,浑浊失神!”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着一脸茫然的陈学礼哂笑道:“我朝鲜画脉,承中华正朔而自生真趣。金正喜以‘阮堂笔法’融汉隶魏碑之朴拙,申师任堂以闺秀之工写草虫生趣。两班士人,无不是以书入画、以诗养心,方敢提笔言志。岂似此等涂抹,既无‘十日一水’之谨严,复缺‘解衣槃礴’之洒脱,不过效颦未成,反类优孟衣冠耳!”

听到崔孝允毫不留情的嘲笑,大梁众人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但眼前这小子的“画作”实在是……拿不出手啊,但凡这陈学礼的“画作”能有点样子,那大家也能吹捧吹捧,不至于被朝鲜人按在地上摩擦。

众人摇头叹气,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榜眼黄会更是怒道:“陈文瑞!你教的好弟子!《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今日国宴,何等郑重?尔徒不学无术,强逞画技,致令我朝文脉蒙羞于藩邦之前——这里是稚子嬉闹的地方?简直有辱国体!”

转而,他看向场中众人,尤其是目光在看到韩鸾时停了下来,语调沉痛中挟带凛冽:“昔顾恺之绘壁,三年不点目睛,是何等谨肃?今弘毅塾之流,竟效‘优孟衣冠’而不知其丑!陈凡是为师者,不加训诫,反纵容其妄为,《礼记》言:‘教不严,师之惰’?今日以至国辱,陈凡师徒罪无可逭!”

黄会向前一步,向皇宫的方向拱手,扬声道:“陛下历来重文教、崇士节,而今此子之行,非一人之失,实乱我朝仪、损我国格!我必请旨,当彻查陈文瑞治教不严、纵徒辱国之罪,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他一番话全都是朝着韩鸾去的,韩鸾心里对这种非正式场合的“切磋”本来就无所谓。

但被黄会这么上高度,他一时之间也不好直接说“你黄会纯粹没事找事”。

韩鸾想了想,还是用淡淡的口吻道:“文瑞,你怎么看?”

陈凡并不着急,因为他似乎已经从陈学礼的这幅“画”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根本不理会咄咄逼人的黄会、崔孝允两人,只是朝韩鸾拱了拱手,随即转身问陈学礼道:“学礼,你画的是什么?”

陈学礼听到黄会这么给他们师徒上高度,心里早就气炸了,起身先是白了崔、黄二人,随即用骄傲的口吻对众人道:“我从小不喜作画,虽然跟夫子学过几天,但并不用心,朝鲜使者赶鸭子上架,强让小子作画,小子便挑了自己喜欢的画,随便画了一幅。”

金明圭皮笑肉不笑道:“你这幅画确实挺随便。就连画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陈学礼看了他一眼,他出身官宦家,自然懂得这时候找谁说话最有用,于是自动屏蔽了金明圭、黄会这些“无关人等”,而是直接对韩鸾道:“首辅老大人,小子画的是我老师所著《三国演义》一书中,【马谡拒谏失街亭,武侯弹琴退仲达】这一张的绣像画,老师叫我喜欢什么便画什么,我最喜欢【空城计】这一出,于是便在诸位大人面前献丑了。”

说到这,他指着四四方方的方框道:“这是西城县城的城墙!”

一言既出,满场微寂,他不待众人反应,手指迅速移向方框之上的几个简单的“火柴人”:“墙上二人,正是诸葛武侯与捧琴小童!阁老您看,此处虽只勾勒身形,但左侧之人头戴纶巾,身形舒展,正是诸葛丞相于城楼焚香弹琴,意态从容!右侧童子躬身捧琴,姿态恭敬。”

接着,他的手指划过宣纸边缘那密密麻麻、曾被陈凡以为是讥为】】“胡乱涂鸦”的无数黑圈:“至于这些,并非墨团,而是魏国大都督司马仲达的十五万精兵!小子笔力不济,无法细绘千军万马,只得以此环环相套的墨圈示其军阵绵延、尘土飞扬之势!司马懿生性多疑,见城门大开,孔明悠然,疑有伏兵,故而大军逡巡不前,这墨圈之虚,正暗合其心中之疑惧!”

最后,他手指重重点向方框之内,那片最大的留白:“而这城中大片空白,正是此计精髓——空城!武侯以空示人,以静制动,虚实相生,留白之处,胜过万千笔墨!刚刚那位崔什么?他提到《历代名画记》,我听海夫子曾经给我说过,作画要‘意存笔先,画尽意在’,晚辈所作,但求其意,不慕其形。朝鲜贵使所言格调、气韵,窃以为,气韵未必全在工笔,亦可存于意趣之间!”

陈学礼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回面色变幻的朝鲜使臣与黄会等人脸上,从容揖道:

“小子笔拙,让诸位见笑。然《三国》之奇,孔明之智,在于运筹帷幄,以谋略屈人之兵。晚辈斗胆,以此拙作,略表对先贤智略之向往。画技虽有高下,然心中若能存此韬略气象,便不负今日笔墨了。”

韩鸾眼睛一亮,小家伙在这等着呢?

这朝鲜使臣专找陈学礼,显然是已经听说了他在松江府做的事,知道他喜欢习武,定然不擅画技,于是便准备在丹青一道落一落大梁的面子。

可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专门画了这“空城计”。

韩鸾转过头看向李德懋等人,果然,此人虽在“嘿然”,但尴尬之色已经无可遁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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