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老车(1/2)
唱到高潮时,戴草帽的汉子突然领着个拄拐杖的老人过来,正是他爹。老爷子盯着风琴看了半晌,突然跟着哼起来,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却把每个字都咬得死死的。唱到“他为人民谋幸福”时,老人抬手抹了把脸,不知是汗还是别的。
傍晚收风琴时,林凡发现琴键上沾着块槐花糕的碎屑,是哪个孩子不小心掉的。他没擦掉,就那么留着——这比任何保养油都金贵。二柱子扛着风琴往回走,突然喊:“凡哥你看!自行车花架上落了只麻雀!”
林凡抬头望去,夕阳正把花架的影子拉得老长,牛皮座套在光里泛着暖黄,麻雀蹦蹦跳跳地啄着铁环上的水珠,像在跟这架“老车”说悄悄话。
他突然觉得,这些被改头换面的老物件,哪是他修好了它们,分明是它们陪着他,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热气腾腾。
关院门时,收音机还在石桌上响着,戏曲的调子混着晚风,钻进每个敞开的窗户。
林凡摸了摸口袋里的样册,那张小纸条硌着胸口,像颗发着光的星子——原来所谓念想,就是哪怕过了几十年,总有人记得那天的收音机,那天的雨,和那天盼着儿子回家的娘。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星星一直亮着,在往后的日子里,继续照着赶路的人。
天还没亮透,林凡就被窗台上的收音机吵醒了。
昨儿忘了关,这会儿正“咿咿呀呀”唱着评剧,调子忽高忽低,像个没睡醒的老太太。他摸黑爬起来关了机,院里的月季被露水打得耷拉着脑袋,铁皮桶的洞眼里透出点微光,倒比屋里的灯泡还亮堂。
刚洗漱完,就听见大门“吱呀”响,二柱子扛着个旧木梯子站在门口,梯子腿歪了一根,用铁丝绑着。“凡哥,张大爷让修的,”他把梯子往墙上靠,“说这梯子当年摘过供销社的牌匾,现在想搁院里搭个葡萄架,腿不直不行。”
林凡摸着梯子上的木纹,有几处被磨得凹陷,是常年抓手的地方。“我给它换个新腿,”他敲了敲歪腿,“再刷层桐油,保准比新梯子结实。”二柱子蹲旁边瞅着,突然指着梯阶缝里的碎纸:“这还有字呢!”林凡抠出来一看,是半张烟盒纸,印着“大生产”三个字,边角都脆了。
“留着,”他把烟盒纸夹进样册,“跟李奶奶的纸条作伴。”
正说着,李奶奶拄着棍儿来了,手里攥着个布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林凡啊,”老人往石凳上坐,“收音机修得真好,昨儿我听了半宿,跟当年等儿子信那会儿一个味儿。”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个银锁片,上面刻着“长命百岁”,边角磨得发亮。“这是我儿子小时候戴的,你看能改个啥不?别太复杂,能挂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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