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扶着(1/2)
晓梅举着相机拍老孙头给马钉掌的样子,老爷子跪在马肚子底下,一只手按着马蹄,一只手抡着小锤,“当当当”敲得马掌直颤,马尾巴甩来甩去,扫了他一脸灰,他也不擦,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这马蹄得刻点泥,”她对王建军喊,“用黄泥巴抹在石头上,看着就像刚从地里牵来的,孙大爷说‘带泥的马蹄才接地气,钉的掌不容易掉’。”
“可不是嘛,”王建军应着,往马蹄石雕上抹了层黄泥巴,真像刚沾的,“还得刻个半大孩子,蹲在马屁股后头看,手里攥着根马鬃,是趁马不注意揪的,被马尾巴扫了个趔趄,手里的马鬃飞了,他追着跑,差点撞翻您的煤筐,煤块撒了一地,黑黢黢的像群小耗子。”
正说着,张大户牵着匹老马过来了,马腿有点瘸,蹄子上的旧掌磨得只剩个边。“建军,给我刻进去。”他把马往桩子上一拴,“就刻我扶着马,您孙大爷正给它卸旧掌,说‘这老马跟了我十年,掌得钉厚点,让它多走两年’,得把马的瘸腿刻真点,看着让人心疼。”
王建军赶紧在桩子旁刻了个汉子,手按着马脖子,老马的石雕前腿有点弯,老孙头的石雕蹲在底下,手里的起子正撬旧掌,铁屑掉了一地,像撒了把黑星星。“这下像了吧?”
“像!就是这股子实在劲!”张大户乐了,突然指着摊角,“还得刻只老狗,总趴在炉边烤火,有回被溅出的火星子燎了耳朵,现在见了铁砧子就躲,却还舍不得走,总蹲在三步外瞅,跟个站岗的似的。”
老孙头被逗得直乐,小锤敲得铁砧子“当当”响:“那狗通人性,知道我这儿暖和,还能捡点马吃剩的草料,有回我给马喂豆饼,它蹲旁边直吧嗒嘴,我就掰了半块扔给它,现在见了我就摇尾巴,比张大户家的管家还殷勤。”他指着炉子旁的水缸,“得刻个豁口缸,是淬马掌用的,我总说‘这水得凉,才能把铁性子逼出来’,有回缸底裂了,水漏得满地都是,我用泥巴堵了三回才堵住,现在舀水还得斜着舀。”
“中!”王建军往炉子旁刻了个水缸,缸底刻道斜缝,水面刻得歪歪扭扭的,旁边刻了把破瓢,瓢沿缺了个口,正斜着往缸里伸,“这瓢得刻点锈,是被水泡的,您说‘锈瓢舀水才够味,新瓢太娇气’。”
刻到晌午,钉马掌摊的模样渐渐出来了:铁匠炉的火苗子石雕窜得老高,铁砧子上的坑对着太阳,像只大眼睛;老孙头的石雕跪在马下,小锤举得老高,脸上的灰刻得黑乎乎的;追马鬃的孩子石雕差点撞翻煤筐,老狗石雕蹲在三步外,耳朵缺了一小块;张大户扶着老马,瘸腿的影子投在地上,长长的像根绳。
“得刻串马掌钉,”王建军突然停手,“您总把钉子挂在炉边的铁钩上,锈得红一块黑一块,有回掉了根在马粪里,您蹲那儿扒拉半天,说‘这钉子能钉牢马掌,也能钉牢日子,不能丢’。”他往铁钩石雕上刻了串钉子,有根掉在地上,沾着点“马粪”——用黑泥巴捏的,看着还真像。
王婶端着刚烙的葱花饼过来,用布包着,还冒着热气:“快趁热吃,就着这铁腥气,越吃越香。”她指着摊后的老杨树,“得刻个石墩子,您钉完马掌就坐在这儿歇脚,烟袋锅往树上磕,树身上的坑比麻子还多,您说‘这树跟我一样,都是经了打的’。”
王建军往老杨树石雕下刻了个石墩子,上面刻着个屁股印,树身上的小坑刻得密密麻麻的,像真被磕了几十年。“这下连您歇脚的地儿都刻出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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