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爱会让修玛吉亚生出灵魂吗（2/2）
清音身体剧震，踉跄后退，耳部受损，闪烁着危险的电弧。
她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在多泽社长惊骇的目光中，清音混乱的电子眼对上他惊恐的脸庞，一个被深埋、被禁止的称呼，冲破了所有逻辑枷锁，带着刺耳的电子杂音，语调清晰响起：
“爸……爸……？”
他猛地张开双臂，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死死护住倒地的清音，面对着狰狞的魔机偶：“清音，你怎么了清音！滚开啊怪物，不要夺走我的孩子！”
多泽社长对着机械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就在魔机偶的利爪即将落下，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瞬间——
砰！砰！砰！砰！
迅抬手出枪射击，几枪报废掉魔机偶，失神地看向多泽和清音：“孩子…父母…”
灭之前好像也说过，自己是他的儿子。
也许，这只是一种基于“制造者-被制造者”关系的、带有象征意义的称呼罢了。
毕竟，自己是灭亲手制造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可以被视为灭的孩子。
迅默默地走回灭的身边，看向灭，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天真的困惑：“灭，所有父母都会保护孩子吗？”
“也不尽然，虽然绝大部分父母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但也有父母厌恶自己的孩子。”
灭虽然不知道迅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回答了。
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想到自己的父亲开口道：“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啊，甚至为了孩子就算死都可以，会这么想的才是父母啊。”
司南将或人的激动和迅的迷茫尽收眼底。
他走到迅面前，看着他那双依旧写满困惑的眼，忽然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揉了揉迅重新塑造后异常柔软的发顶——手感确实不错。
“这种感情很复杂，迅。不是简单的逻辑程序就能完全解析的。别急，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你们会真正地理解它。”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属于人类的、带着体温的触感，迅疑惑地问道：“司南修好了我，属于再生父母，那我要叫你爸爸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 司南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爽朗的大笑声，笑得几乎弯下腰。
“迅！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促狭地看向旁边脸色瞬间变得更冷的灭，故意拖长了调子：“嗯~ 理论上嘛，也不是不可以哦？怎么样，要不要踹了灭，来当我家的孩子？”
“司南！”
灭冰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他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把将还处于懵懂状态的迅拉到自己身后，直直地、充满压迫感地盯着司南，仿佛在宣示主权。
不破谏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荒谬感，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脑子真没问题吧？让修玛吉亚当孩子？”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这些高度智能的机械造物始终是潜在的危险源，将其视为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谭，无异于引狼入室！
司南看着不破谏那副“这人绝对疯了”的表情，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提醒：“不破长官，
与其操心别人家孩子的问题，不如在任务结束后，
赶紧把你脑子里那颗定时炸弹一样的芯片取出来吧。”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不破谏的头部。
不破谏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刃唯阿还在接受内部审查，善后工作压得他喘不过气，连处理这潜在隐患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我知道。”
就在这时，一直被多泽社长搀扶着、破损处还闪烁着不稳定电火花的清音，忽然主动迈步，走到了众人面前。
她的动作流畅自然，完全不像一个刚刚遭受重创的机器。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穿透了机械外壳的平静与温和：“我会和爸爸说清楚，让他放下执念，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的。”
司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目光如同探针般锁定清音那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电子眼。
在那冰冷的机械外壳之下，此刻闪烁着的，分明是一个属于人类的、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成熟灵魂。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是谁？”
“清音”——或者说，寄宿于这具躯壳的存在——并未直接回答司南。
她的电子眼中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饱含情感与智慧的光芒，那光芒超越了代码的范畴。
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多泽社长，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暖风，却又带着一丝诀别的哀伤。
“爸爸…” 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太多太多。
“您是我最尊敬、最爱的人啊…”
“请答应我…放下悲伤，带着笑容…好好地生活下去…”
“小…小堇…？是小堇！是我的小堇啊！！！” 多泽社长浑身剧震，如同被巨大的电流击中！
那熟悉的语气，那眼神中流露出的、独属于他女儿的爱与眷恋，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疑虑！
他失声痛哭，嘶哑地喊出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就在这声呼唤响起的瞬间，清音眼中的光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亮度，随即——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般——骤然熄灭！
“嘀——”
一声轻微却宣告终结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清音的动力系统被彻底切断，她失去了所有支撑，头颅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不——！！” 多泽社长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
他猛地扑上前，在清音完全倒地前接住了她冰冷的身体。
他疯狂地摇晃着怀中毫无生机的“女儿”，试图唤醒那刚刚还对他说话的人：“小堇！醒醒！你看看爸爸！小堇！”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多泽社长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扑通一声，竟是抱着清音的躯体，朝着他们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额头几乎要磕到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帮我修好她！救救她！这不是机器……这是我的女儿小堇啊！她回来了！她刚刚还和我说话！求求你们……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司南蹲下身来，语气平淡却近乎残忍：“这是不可以的，多泽大叔，小堇希望你能从虚幻的梦境里醒来，在现实生活中继续走下去。”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多泽悲伤的哭声和怀中清音冰冷的沉默。
回到公司后，或人思考一番，想要给多泽大叔送去录入小堇声音的小物件，却被司南制止了。
“无论梦境多么幸福，但梦境始终是梦境，纵使现实多么痛苦都必须要活下去。”
或人放下音响：“但这样，多泽大叔也太可怜了，至少让他有一个寄托…”
“饮鸩止渴，只会消耗掉他的生命，为了女儿最后的愿望，他也会努力生活下去的，不会败给现实，就像是曾经的你一样。”
或人叹了口气，将忧愁一扫而光：“看来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啊，好！为什么学霸从不溺水？因为人家会优泳啊，嗨，一定是我或人！”
伊兹在旁边解释道：“将游泳的\"游\"谐音替换为优秀的\"优\"，表面说\"会游泳所以不溺水\"，实则暗示学霸太优秀根本不需要在水里挣扎。”
“不要把段子解释出来啊啊啊啊！”
司南喝了口茶，不想理会这个突然发癫讲笑话的傻子社长，反而在思考今天最后那幅画面。
“爱”会让修玛吉亚生出灵魂吗？
或许吧，既然能接收恶意，那就也能接收爱，他或许能拿灭和迅实验一下？
他们的关系，本就亦父亦友，是最容易产生爱的状态，父爱、友爱、情爱…
不论产生哪一种，都会让灭和迅更快达到技术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