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铭x杨家宁9 守得云开见月明（2/2）

封铭坐在最前排的观众席，看着这黑咕隆咚的舞台，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记得杨家宁跟他说过她的节目，怎么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呢？

黑暗中，杨家宁已经换好了衣服，画好了妆。

她手抱一把紫檀木琵琶，静坐在……额，怎么形容呢？

地面上是铺开的红色布料，她坐在一张长沙发上。

沙发的靠背……很高，像是，国王的宝座一样高。

没有伴奏，杨家宁零帧起手，琵琶拨弄出一连串清脆的音符。

典型的“文武套”变奏：

文套轮指＋揉吟，武套夹扫，高音区三连音。

冷白追光只给手，红衣沉在黑暗里——先听见“她”，再看见“红”。

是《赤伶》。

“戏一折 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 无关我

扇开合 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 凭谁说——“

杨家宁唱歌很好听，尤其擅长海豚音和戏腔，属于开口跪的那种程度。

戏腔第二句起，封铭感觉自己突然听到了京胡的声音，可是杨家宁手中只有琵琶，音响并没有放出任何伴奏，怎么回事？

沙发的背面，坐着一个人。

是林忆。

在观众看不见的背面，她穿着红色拖尾裙，十米长的裙摆在地上铺开，座椅就放在她的裙摆上，也正是杨家宁脚踩的地方。

她的面前是一架古筝，还有一个话筒。

刚刚的京胡声，就是林忆用古筝“码外刮奏”模拟出来的京胡滑音。

本来林忆今天没有任何节目，但是杨家宁临时起意要改自己的节目，所以从妆造到舞台都需要重新布置，之前所有的都要推翻重来，杨佳宁也来不及搞伴奏了，于是就有了林忆来给她伴奏的现场。

衣服是37号楼里本来就有的，舞台是宫佳和吴荷昭赶鸭子上架设计的，妆造是林忆给画的，灯光是温尉霖现学现上的。

一套临时搭建的表演班子，就这样撑起了一场惊艳绝伦的表演。

高潮。

当“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响起时，杨家宁右手突然改“摇指＋扫拂”，左手大幅度推拉，把弦音拉成“哭腔”，现场直接升key。

林忆的古筝在这小节第一拍进入，长音铺底。

杨家宁站起身，灯光第一次完全亮起，将她的全身照亮。

封铭呼吸一滞。

汉制曲裾深衣，绕襟三层，广袖收口处绣暗金夔龙纹；腰间一束黑色鎏金蹀躞带，带钩做“并蒂莲”造型。

正红绡纱为外层，里层是稍深的绛红软烟罗，灯光穿透时会有血色到金红的渐变，金线凤尾红裙摆，金丝红面翘头履。

高椎髻，偏右侧插一支金步摇，坠三颗小小的红玛瑙。

额钿红色花钿做“火焰”形，右耳单边长流苏。

她抱着琵琶旋身，裙摆扫过台沿，内绣的凤尾荡漾开来，金光鳞鳞，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红衣一坠，琴身一翻，银弦在空气里拉出火痕，像给夜色劈了一道赤色的嫁衣。

林忆在后面给她做伴声，把杨家宁的声音的优点全部衬托出来。

““情字此解，落笔便成对””

封铭瞬间听出来这一句词改了。

他迅速看向她的眼睛——

追光瞬间转暖金，裙摆上的凤尾一闪，像火中展翅。

她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她的裙摆最里层缝了七颗极小的银铃，只有在她动作幅度大时才响。

此刻银铃响动，全场熄灯。

封铭的手里被旁边的人塞了一根杆子。

还没等他扭头去看，下一瞬，一点红灯亮起。

他手里的，是一盏红灯笼。

杨家宁把琵琶反扣在地，弦音“嗡”一声未尽，人已提裙下台。

那声余振，像替她说“我愿意”。

她踩着红色的“地毯”走下台，来到封铭面前。

全场漆黑，那是唯一的光。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尽管没有盛大的求婚仪式，但封铭已经听到了杨家宁的回答。

三年来，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