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校园传艺情倾众,乐海探骊志逐高(2/2)
“学生太多了,没办法。总有人要求增加听课人数。哎呀!”
我踢了他一脚,他才闭上嘴。今天听了太多莫名其妙的话,压力很大,现在感觉稍微缓解了一点。
“搞什么鬼!”
查尔斯摔倒在地,抱怨了一句,但因为已经远远超过讲座开始时间,不能再拖延了。
我本想再踢他一脚,但还是走上了讲台。
“贝贝!贝贝!”
“哇啊啊啊!”
“吼!”
这感觉不像是讲座,倒像是一场音乐会。
因为柏林爱乐乐团的相关事务,我都没能好好准备讲座,看到台下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有点压力。从第一学期末到放假这一个月的宝贵时间,我都不知道该给这些来听我讲座的孩子们讲些什么。要是能确定是某个专业的学生就好了。
面对这一千名有着不同期望、不同才能、不同需求的学生,我很迷茫,不知道该告诉他们什么。连准备讲座的时间都没有,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没有,我得好好数落一下柏林大学和查尔斯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不过这也是讲座之后的事了。我不想浪费他们的宝贵时间,于是决定先讲一讲之前准备好的内容。
我环顾学生们,打了个招呼。
“很高兴见到大家。”
“您好!”
听到响亮的回答,我有点惊讶,看到中村凉子后,更是大吃一惊。我很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还是忍住了,继续说道。
“今天我们来了解一下伟大的音乐家。然后听听大家感兴趣的事情。”
“好!”
比起过去几十年收到的过多关注,这堂课更让我尴尬。
“音乐开始形成体系的时期被称为巴洛克时期。记谱法被发明出来,十二平均律也确立了。”
我和学生们对视着,却发现他们眼神空洞。
“而且最重要的是和声出现了。大家都很熟悉的……”
“巴赫!”
真是热情的学生们。
然而他们的眼神仿佛在说“别讲这些我们都知道的,讲点有趣的”。我原本打算用 90 分钟左右简短地讲讲我的伟大故事,但现在看来得改变想法了。
“好。看来大家基本素养都不错,那我先回答几个问题,确定一下讲座方向。”
瞬间几百只手举了起来。我先点了一个和我目光最先交汇的学生,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您好,您好,您好,您好,我是作曲系三年级的杨晨。很荣幸见到大师。”
这个有礼貌的朋友为了能不紧张地提问,还伸了伸手。
“我最喜欢查尔斯·布劳姆了。啊!那,那是小提琴协奏曲。当然,我也喜欢大师您的所有曲子。”
真希望他能冷静点。
“您在为查尔斯·布劳姆作曲的时候,考虑了查尔斯·布劳姆教授的哪些方面呢?”
这问题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会问和声布局、曲式、节拍之类的,这种抽象的概念很难回答。
“这是个难题。用词语来描述的话就是自恋、矫情、善良。”
“啊……好的。谢谢……”
短暂的安静之后,又有一个提问者站了出来。这次我点了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学生。
“我是钢琴系四年级的罗曼·阿多尔。我想问一下您最近为伊丽莎白女王决赛创作的 A108 这首曲子。”
我点了点头。
“这首曲子音程跨度很大,有很多解读的空间,我想知道您对在伊丽莎白女王国际比赛中演奏的 A108 是否满意。”
他不是在提问,只是借提问的形式说出自已想说的话。
“罗曼·阿多尔同学好像不太满意啊。”
“是的。从这首曲子发表那天到现在,我每天都在反复演奏,但无论是比赛中的演奏还是我自已的演奏,都不能让我满意。”
“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听完成版的 A108。”
我思考了一下,问旁边等待的助教。
“钢琴准备好了吗?”
欢呼声和掌声太大,我没听清助教的回答,但看到他点头然后匆匆跑出去,应该是可以了。
片刻之后。
他们动作真快,几个人气喘吁吁地把钢琴搬到了舞台上。
“调,调音好了。”
“谢谢。”
我坐在钢琴前,原本有些喧闹的礼堂安静了下来。我演奏了原本打算献给崔志勋的 A108 的卡丹察,然后从琴键上抬起手,站了起来。
学生们平静但充满感情地鼓掌。我抬起手示意安静,然后点了罗曼·阿多尔。
“满意了吗?”
“是的。真的很完美。好像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演奏了。”
“不。”
我移开视线,环顾学生们。慢慢地走着,努力与更多人产生共鸣。
“A108 是一首充满可能性的曲子。根据演奏者和技艺的不同,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
一些学生点了点头。
“如果我从现在开始准备一周来演奏 A108,会比现在演奏得更好。如果一年后演奏,又会有不一样的精彩。”
我继续说着,现在大家好像都认同了。
“不只是 A108。只要登上舞台,我们就要做到最好。这和你们考试是一样的。”
我和中村凉子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神比平时更严厉。
“然而如果只是满足于此,音乐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变化和发展。个人也是如此。”
我又看向罗曼·阿多尔。
“不要满足。没有什么比盲目相信一次演奏更能阻碍你的才能。为了追求完美而努力挣扎。即使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一点满足,也不要停止。你可以做得更好。”
我又坐在钢琴前,再次演奏了刚才的 A108 的卡丹察。
“完美的曲子和完美的演奏是不存在的。虽然我热切地期望,但如果得到了,我会去追求更好的音乐。去创作其他的音乐。”
虽然在说音乐,但感觉像是在讲人生哲理。
“一旦承认完美,也就承认了极限。罗曼·阿多尔同学。”
“是。”
“不要给音乐赋予绝对性。音乐是音乐家和听众的交流。有这种想法的话,就很容易接受没有完美这件事。”
我说完后,一个学生喊道。
“大师您就是完美的!”
“哈哈哈哈!”
真不知道他们把我刚才的解释当成什么了。我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哲学系三年级的希尔斯·鲍尔。”
“不愧是学哲学的学生,很有洞察力。给你一次考勤免扣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