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混乱之地（2/2）

雷恩甚至没看清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模样，它就已经被混沌的色彩吞噬。

他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也不知道李长生为什么要他在亚空间的不同坐标投放这些“黑疙瘩”。

这一路上，他已经按照指示投放了好几次。

但他没有多问。

从他决定追随李长生踏上这条路开始，他就明白，有些事不需要他理解，只需要他执行。

他的生活，他的力量，他改变命运的希望，都源于此。

绝对的信任与服从，是他目前唯一且必须付出的代价。

飞船继续在危机四伏的亚空间中潜行，依靠着李长生的指引和符文的力量，规避着最危险的区域，朝着某个既定的目的地前进。

时间在亚空间失去了意义的概念，但在现实宇宙的坐标参照下，大约三个月后，“星梭”号终于穿越了漫长的亚空间航程，抵达了一片奇特的星域。

这里的星空背景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质感，星辰的光芒显得扭曲而黯淡。

空间结构中布满了肉眼可见的、如同疤痕般的亚空间裂缝，丝丝缕缕的混沌能量从中渗透出来，与现实的物理规则相互碰撞、侵蚀。

这里是界域边缘，一片位于现实宇宙与亚空间夹缝中的混乱之地，法则薄弱，秩序崩坏。

正因如此，这里成为了银河系中诸多不容于主流社会的存在聚集的“庇护所”。

被方舟世界放逐的灵族海盗，从王朝沉睡中苏醒却迷失方向的太空死灵领主，叛逃的帝国卫队士兵或机械神教技术神甫，流亡的异形种族，以及大大小小、信奉不同邪神或只信奉自己的混沌战帮……形形色色的生命与势力在这片无法之地上挣扎、交易、厮杀，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而又危险至极的生态。

这一天，在界域边缘某个相对稳定的、被用作非官方港口的小行星带附近，一艘通体灰色、外壳上带着些许磨损和难以辨识的奇异符文的小型飞船，结束了它的亚空间跃迁，引擎喷射着调整姿态的蓝色光焰，缓缓驶入了这片混乱星域的边缘。

“星梭”号如同一条谨慎的游鱼，缓缓滑入这片被称为“界域边缘”的混沌星域。

甫一进入，雷恩便被舷窗外光怪陆离的景象所冲击，这与他认知中任何帝国疆域或已知星图都截然不同。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嘈杂”。

并非声音的嘈杂，而是能量、信号、乃至法则层面的混乱共鸣。

飞船的传感器瞬间被无数来源不明、编码各异的信号淹没，有加密的贸易频段，有充满挑衅的战吼广播，有诡异的灵能低语，甚至还有断断续续、仿佛来自远古的死灵相位信号。

各种语言的叫卖、威胁、谈判碎片般交织，构成一片无序的信息沼泽。

目光所及，星空的背景仿佛一块被拙劣修补过的破布。

巨大的、色彩诡异的星云如同溃烂的伤口般悬挂，其中翻滚着不祥的能量。

空间本身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扭曲感，远处偶尔会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亚空间能量形成的短暂涡旋，将附近的陨石或不幸的小型舰船残骸吞噬进去。

一些区域的空间结构薄如蝉翼，甚至能隐约看到其后翻涌的、色彩癫狂的亚空间本质，仿佛现实宇宙在这里只是勉强覆盖其上的一层脆弱薄膜。

而在这片混乱的背景下，真正构成“界域边缘”生态的，是那些穿梭往来、形态各异的舰船与生命。

他看到了线条流畅、造型优雅如同活体艺术品般的**灵族**飞船，它们通常涂装着妖艳或晦暗的色彩，在星空间滑行时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与鬼魅，但雷恩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致命危险与古老敌意。

偶尔有更大、如同移动世界树般的**灵族方舟世界**碎片漂浮在远方，那是他们流亡的居所，也是强大的堡垒。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结构狰狞、布满绿色装甲、喷着粗野涂鸦、噪音震天的**欧克兽人**掠夺舰。

它们横冲直撞，毫不在意航行规则，有时甚至会故意撞击较小的船只取乐，引发一片混乱和短暂的局部交火。

更令人侧目的是那些沉默的太空死灵舰船。

它们由活体金属构成，呈现出几何感极强的冷酷造型，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扭曲的星光，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的死亡气息。

这些古老的苏醒者通常独来独往，目的成谜，但没有任何势力敢轻易招惹它们。

当然，数量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人类船只。

有叛逃的帝国海军护卫舰，涂掉了鹰徽，加装了各种非标武器；

有属于混沌战帮的、布满亵渎符号和尖刺的突击艇；

有来自边缘世界、试图在这里捞一笔的走私商船；

甚至还有一些明显经过机械教异端技术改造的、半机械半生物的诡异舰船。

这些舰船围绕着一些较大的、被改造为临时港口的小行星或空间站停靠、交易、对峙。

雷恩看到，在一个由巨大陨石掏空形成的“码头”附近，一支人类走私船队正在与一伙皮肤湛蓝、身形高大的**克鲁特人**进行着无声的交换，双方都手持武器，警惕地盯着对方。

而在另一处，几个穿着破旧动力甲、甲上刻着混沌八芒星的**混沌星际战士**，正粗暴地从一艘颤抖的商船上搬下货物，周围的船只都远远避开，敢怒不敢言。

这里没有帝国的法律，没有审判庭的净化，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和基于利益的短暂同盟。

背叛与杀戮是家常便饭，但同时，只要你有足够的价值——无论是武力、货物还是信息——也能在这里找到生存乃至壮大的空间。

“星梭”号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在这片汇聚了银河系诸多“边缘人”的混乱之地，一艘老旧的小型人类飞船实在太过普通。

只有少数几道隐藏在阴影中的目光，或许会对其外壳上那些若隐若现的奇异符文投去短暂的一瞥，带着审视与猜测，但很快便移开，关注着更重要的目标。

雷恩操控着飞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不好惹的大型舰船和冲突区域，按照李长生简短的指示，朝着一个相对偏僻、被称为“残骸集市”的小型交易点驶去。

他需要在这里获取一些基本信息，或许还要进行必要的补给，同时，也要极度谨慎地隐藏好自己和李长生的秘密。

他知道，在这片无法之地，暴露往往意味着毁灭。

而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毁灭，是为了在毁灭与混乱中，汲取变强的养分，寻找那渺茫但必须抓住的机遇。

飞船缓缓靠近那由无数废弃舰船残骸拼接而成的、如同星际垃圾场般的“残骸集市”，雷恩深吸一口气，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他的界域边缘生涯，即将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