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无名决》（2/2）

“抱元守一，神归其舍！气随念动，涤荡乾坤！”

他默念着心法，将全部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根无形的“针”，刺入那狂暴的能量流中，一点点地剥离、归拢那些相对“温和”的本源之气，同时竭力排斥、消磨那些色彩斑斓、散发着恶意的外来污秽。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分拣细沙。

他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意识再次开始模糊，那些呓语如同魔音灌耳，试图瓦解他的专注。

就在他即将再次失守的边缘，那按照《无名决》路线，被强行归拢、运转起来的微弱气流，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神异。

一股清凉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气息的能量，自他丹田最深处，那一点尚未被污染的本源中诞生。

它初时细若游丝，却异常坚韧、纯净。

它沿着《无名决》特定的脉络开始缓缓游走，如同久旱甘霖，所过之处，那灼热鼓胀的痛苦竟被一点点抚平，那侵入经脉的污秽能量，仿佛冰雪遇到了阳光，被这股清凉的气息丝丝缕缕地中和、逼出、乃至……吞噬转化？

雷恩敏锐地察觉到，那些被《无名决》气流接触过的、原本狂躁的亚空间能量，并非简单地被驱逐，其中一丝极其微弱的混乱属性的“纯粹能量”，似乎被那清凉气流同化、吸收，成为了它壮大自身的一份养料！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微不足道，若非他此刻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但这一发现，让他精神大振！

他周身的赤红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减退，蒸腾的白色蒸汽也逐渐变得稀薄，温度下降。

脑海中那些疯狂的呓语和扭曲的幻象，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被一层越来越厚的、无形的琉璃屏障隔绝在外，变得模糊、失真，不再能直接撼动他核心的意志。

他仿佛在自身内部，构筑起了一个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净土”。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失去了意义。

或许只是短短一刻钟，或许是漫长的一整夜。

当雷恩体内最后一丝躁动的能量被初步捋顺，纳入《无名决》那初具雏形的循环之中时，他猛地张开嘴，“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颜色暗沉、带着刺鼻腥甜气息的淤血。

这口淤血落在地面的灰尘中，竟隐隐散发出一种令人不适的、微弱的虹彩光泽，但很快便黯淡下去。

雷恩剧烈地咳嗽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像是被拆散后又勉强组装起来，无处不痛，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衣物，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

但，那种灵魂即将被撕裂、意识即将被污染的极致恐惧和痛苦，已经消失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视野还有些模糊，身体虚弱不堪，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历经劫波后的沉淀与……明悟。

“……先生，”他心有余悸，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脑海中询问道，“那些……钻进我脑子里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短暂的沉默后，李长生的回应才悠然响起，带着一种俯瞰尘世的淡漠与了然：“那些啊，是亚空间本质的回响，是此界众生心念与情欲沉淀、扭曲后形成的‘背景噪音’，亦是你之前强行撬动、使用此界灵能，所必须沾染的‘业力’或者说……‘污染’。

你的灵魂，在你引导灵能的那一刻，对于亚空间那无序的海洋而言，便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越是明亮，吸引而来的‘飞蛾’与‘污秽’便越多，越强。”

亚空间……混沌四神……灵能者的宿命……

雷恩沉默了。

他回想起在战场上，那银色灵能斩破虚妄、净化污秽时的畅快与强大，此刻才真正明白，那力量并非没有代价。

每一次挥剑，都在与虎谋皮，都在深渊的边缘行走。

“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避免？或者，至少能更好地抵御？”他追问，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渴望力量去改变，去守护，但绝不愿沦为力量的奴隶，或者变成混沌的傀儡，那与他追求的初衷背道而驰。

“有啊，”李长生的回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好好修炼《无名决》就行了。

此诀非此界之法，其根源在于构筑内天地，稳固神魂本源，自成循环体系，不假外求。

练至精深之处，内景稳固，外邪难侵，自成一方净土。

届时，亚空间诸般杂音、万般诱惑，不过如同清风拂过山岗，明月映照大江，你自岿然不动。

你方才初次运转，于濒临崩溃之际稳住心神，初步构筑循环，逼出污秽，可见其效。”

雷恩重重地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那虽然微弱、却按照特定路线缓缓自行运转，带来丝丝清凉与安定感的《无名决》气流，紧紧握住了依旧有些颤抖的拳头。

这不仅仅是一门获得力量的功法，更是在这个危机四伏、诱惑无处不在的黑暗宇宙中，保持自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是他真正掌控力量，而非被力量掌控的关键！

“我明白了，先生。”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股磐石般的决心，“我会勤加修炼，绝不懈怠。”

他不再多言，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回味、揣摩刚才运转《无名决》时的每一个细节，感受着那气流在体内流转时带来的微妙变化，争取尽快熟悉并掌握这种全新的力量体系，同时恢复着过度消耗的体力与精神。

而在雷恩无法感知的意识最深处，那片由李长生意志主宰的、仿佛无垠星海般的领域，一丝极其细微、却精密无比的神念波动，正在静静推演着。

‘《无名决》对此界亚空间能量的中和与转化效率，比模型推演高出百分之三点七。

看来，此方宇宙的混沌规则，虽表象暴烈混乱，其底层能量转化逻辑，仍暗合‘阴阳相济’、‘混乱中汲取秩序’的某种至高法则……有趣，当真有趣。

此子心性之坚韧，求生欲望之强烈，实属罕见，确是最佳的观察样本与……实践载体。’

‘四神权柄，根植于智慧生物极端情感情欲，以此扭曲现实规则……本质上，或可视为一种走偏的、依靠外念驱动的‘心念证道’之法。

若能以《无名决》锤炼出的‘内景天地’为基，以坚定本我为轴，辅以精确的引导与掌控，未必不能尝试……反向解析、汲取、乃至驾驭部分混沌之力？

风险系数极高，有彻底迷失之虞，但若成功……或可绕过此界常规力量体系，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兼具秩序之固与混沌之变的道路……’

‘下一步观察重点：其一，《无名决》对不同属性混沌能量的特异性反应及净化阈值；

其二，雷恩神魂在持续压力下的成长性与稳定性；

其三，寻找低强度、可控的混沌污染源，进行初步接触实验，收集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