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冢虎下战书于卧龙,孔明临阵辱仲达(1/2)
时值夏末秋初,
汉中一带山色苍翠,云雾缭绕。
司马懿立于军帐之前,身着黑色丞相袍服。
手持羽扇,目光如炬。
自刘备三兴汉室后,天下格局骤变。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出师北伐了。
此前三次,全都徒劳无功。
尽管司马懿已经付出了全力,可依然没能得到关中半片土地。
司马懿的战略跟历史上诸葛亮的战略很像,就是死磕关中。
因为只有拿下关中,以益州为首的根据地才能有一个很好的策应。
但司马懿能想到,汉朝高层又如何想不到?
朝廷委任了诸葛亮总督雍凉兵马。
虽然自李翊军改后,各军区的兵马都督手中军权受到了很大的节制。
但由于雍凉地区战争频繁,考虑它情况特殊。
所以朝廷特批诸葛亮,许其以便宜行事之权。
包括但不限于,允许诸葛亮设西域都护府,开辟丝绸之路。
允许其在关中搞屯田,实现自给自足。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
因为削弱地方军权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要军政分离。
譬如江南都督,他看似能够节制扬州、交州、荆州的兵权。
但由于没有掌握最重要的财政大权,他是能很真正意义上掌握地方军队的。
这也是州牧跟刺史的最大区别。
“报——”
探马飞驰而至,“丞相,各处隘口已备足干柴草料,细粮充足,可供一月之用。”
司马懿微微颔首,对身旁的邓艾说道:
“秋雨将至,粮道易阻,此番北伐,务必速战速决。”
司马懿再次领兵犯境的消息很快传回西都长安。
长安城内,雍凉大都督诸葛亮正于府中批阅文书。
忽有急报至,言司马懿已发兵北上。
诸葛亮轻摇羽扇,神色凝重:
“司马懿此番来得倒是急切啊。”
费祎躬身谏言:
“大都督,秋收在即,若此时发兵,恐误农时。”
“百姓将受饥馑之苦。”
“文伟所言极是,”
诸葛亮沉吟片刻,“然司马懿来势汹汹,若不迎战,关中危矣。”
阶下一人出列,原是东吴降将陆逊,现为诸葛亮帐下参军:
“大都督前岁重开丝绸之路,设西域都护府。”
“今何不令西域诸国出兵相助?”
“彼等新附,不敢不从。”
诸葛亮眼中闪过光彩:
“说得好,伯言此计大妙!”
即派遣使者,邀请西域诸国出兵来援。
西域诸国虽不愿参与中国内战,但由于他们才刚刚宣誓臣服于汉朝。
如今面对诸葛亮的“盛情邀请”,他们不敢不从。
不过旬日,西域三十六国各遣兵来援。
虽单国兵少,合之却有万余之众。
诸葛亮又点关中精兵一万,共计二万余人。
星夜驰往陈仓古道。
陈仓道上,
秋风乍起,旌旗猎猎。
司马懿大军先至,见城上守将郝昭早已严阵以待。
面对上次北伐,自己始终没能突破的陈仓。
司马懿再次令军士喊话劝降,郝昭立于城头,厉声回应:“
“吾受汉恩,镇守此城,唯有死战,岂有降理!”
“尔上次被吾阻于陈仓之前,不能进寸半土。”
“如今怎么又敢来犯?”
司马懿大怒,即刻下令攻城。
魏军推冲车、架云梯,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郝昭与副将王双指挥若定。
城上火箭如雨,滚木礌石纷纷落下。
魏军死伤惨重,第一日攻势无功而返。
夜幕降临,
司马懿召张嶷、王平及邓艾等将议事。
“丞相,”
张嶷建言,“何不掘地道入城?”
司马懿颔首:
“此计或可试。”
然而,汉军对地道战再熟悉不过。
早年间,李翊跟随刘备打天下时,用得最多的就是地道战。
郝昭早有预料,在城内挖深壕,以瓦瓮覆地。
耳贴其上,能听数十步外动静。
魏军地道方挖至半,便被汉军察觉。
灌入沸汤烟火,地道内魏军惨嚎连连。
三日后,
秋雨骤至,道路泥泞。
司马懿心急如焚,亲临阵前督战。
王双见司马懿伞盖显眼,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伞骨。
司马懿惊落马下,被众将救起,更加恼怒。
“丞相息怒,”
邓艾劝道,“陈仓险固,郝昭善守,强攻非计。”
“不如分兵袭散关,绕道而进。”
司马懿甩袖怒道:
“吾统十万之众,若连小小陈仓都不能下。”
“何颜回见成都君臣!”
于是,司马懿不顾一切,让魏军继续强攻陈仓。
正当魏兵云梯架上城头,敢死队即将登城之际。
西方忽然尘头大起。
司马懿在高台上远眺,只见一支奇装异服的军队疾驰而来。
旌旗猎猎,竟都是西域诸国的旗号。
“报——丞相!西方杀来一支兵马。”
“看装束似是西域胡人!”
探马仓皇来报。
司马懿拍案惊起:
“甚么?西域兵马?”
“诸葛亮何时调得西域兵来?”
他远望尘头,果见汉军旗号旁杂有鄯善、龟兹、于阗等西域旌旗。
司马懿脸色顿时阴沉。
秦宓在一旁低声道:
“丞相,诸葛亮重开西域商路,设都护府。”
“诸国皆臣服。”
“今突然发兵助战,恐我军人数不济啊。”
他这里说的人数,并非是敌我兵力的悬殊。
诸葛亮带来了西域兵,总共也才两万人马。
一方面,他是要保证秋收果实。
另一方面,这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缩短补给线,减少损耗。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诸葛亮是防守方。
战争之中,防守方优势就是比进攻方优势大。
所以诸葛亮根本不担心人数问题。
秦宓这里的担心是,如今西域人为汉人流血。
汉人本来就多,可我们蜀地又有多少血可以流呢?
拼消耗,蜀地是永远拼不赢中国的。
话音未落,西域联军已杀到魏军侧翼。
但见马上骑兵弯弓搭箭,箭如飞蝗般射向魏军阵中。
西域联军虽不擅步战,但骑射精湛。
骑兵分作三队,轮番冲杀魏军两翼。
鄯善国王子阿罗多一马当先,弯弓连发三箭。
箭无虚发,三名魏兵应声倒地。
他高呼:
“大汉天子万岁!诛灭叛贼!”
龟兹国大将库尔班率重甲骑兵直冲魏军中军。
虽被长枪阵所阻,仍斩杀十余人方才退却。
于阗国步兵持长矛结阵前进,虽不如汉军训练有素。
但仗着人多势众,也与魏军杀得难分难解。
司马懿在高台上观战,见西域兵虽单兵战力不及魏军。
但仗着骑射之利,不断消耗魏军兵力,不禁怒道:
“诸葛亮竟能驱使西域诸国,实出意料!”
王平请战道:
“末将愿率精骑五千,先破西域联军!”
司马懿沉吟片刻,摇头道:
“……不可。”
“西域兵虽不足惧,然诸葛亮用兵如神,必伏精兵在后。”
“若中其计,大势去矣。”
战场上,西域联军与魏军已陷入混战。
阿罗多王子率骑兵冲击魏军右翼,却被张嶷率部拦住。
两军交锋,骑兵对冲,顿时人仰马翻。
库尔班大喝一声,直取王平。
二将战在一处,刀光剑影,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王平卖个破绽,诱库尔班猛攻。
突然回马一枪,刺中库尔班左肩。
库尔班负痛败走,西域兵见主将受伤,阵脚稍乱。
此时郝昭在城头见援军已到,急令开门出击。
王双率死士五百,直冲魏军后阵。
司马懿见腹背受敌,又见西域兵虽渐处下风,但仍拼死力战,不禁叹道:
“西域兵虽弱,然这般消耗,我军亦难持久。”
秦宓谏言:
“丞相,汉地本就人多。”
“今又添西域援军,不如暂退,整军再战。”
司马懿望见远处“诸葛”大旗渐近,知诸葛亮亲率大军将至,只得长叹:
“天不助我!”
遂下令鸣金收兵。
魏军退去,陈仓城外尸横遍野。
诸葛亮率大军入城,郝昭、王双率众将迎谒。
“末将等守城不力,劳都督亲征,罪该万死!”
郝昭跪地请罪。
诸葛亮急忙扶起:
“二位将军坚守陈仓,力拒司马懿,有功无过!”
又对西域诸将道:
“诸君慷慨,远来助战,忠义可嘉。”
“亮必奏明天子,厚加赏赐。”
阿罗多王子躬身道:
“大汉天子威加四海,西域诸国得蒙庇护,敢不效死?”
当夜,诸葛亮在帅府设宴犒劳三军。
席间,特赐郝昭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王双晋封关内侯,赏赐甚厚。
西域诸将各赐金银珠宝,允其增加朝贡次数,扩大商队规模。
陇西的风裹着沙砾拍打着陈仓斑驳的城墙。
话分两头,
魏军大营内,却说司马懿败退撤围回到军帐中。
他的指尖划过羊皮地图上那道浅浅的渭水,帐外忽然马蹄声急。
“报——!”
探马掀帘而入,甲胄带风。
“禀都督,齐兵虚实已经探明!”
“诸葛亮麾下……仅两万余众!”
帐中诸将顿时哗然。
张嶷击掌大笑:
“天助大魏!齐寇虚张声势久矣!”
邓艾却捻须沉吟:
“诸葛亮用兵素来诡谲,恐有诈术。”
司马懿抬手压下议论,眸中寒星乍现。
他缓步走向帐外,望见远山处汉军炊烟稀落。
忽然纵声长笑,惊起寒鸦一片。
“诸君可知?”
他转身时袖袍卷起凛冽的风。
“前几次北伐,本相一直在和诸葛亮周旋,未曾与其正面交手过。”
“只因我知其深通兵法,我我国国弱,不容有失。”
司马懿倒有实诚,大方承认他不如诸葛亮。
所以之前几次北伐,他都有意避开和诸葛亮正面交手。
但这一次,
“今孔明自陷死地——”
“此天赐良机也,正当与之一决雌雄!”
昨日被诸葛亮虚张声势的西域兵给唬住了,下来一打探才知道。
原来这厮只带了两万人过来,那就好办了!
当即。司马懿令修战书一道,命使者星夜驰往汉军大营。
帛书上墨迹如刀:
“明日辰时,渭水之阳,敢问贵都督可敢堂堂正正一战?”
汉军大帐内,烛火摇红。
郝昭抢步上前:
“大都督万不可中计!司马懿十万大军日耗粮草数千石。”
“我等只需固守旬日,其军自乱!”
王双捧过地图急道:
“陈仓地势险要,彼若强攻必损兵折将。”
“今舍强而附弱,非兵法之道也。”
诸葛亮羽扇轻摆,截住话语。
他取过战书细看,忽然轻笑出声。
“仲达知我兵少,却不知——”
他玉柄麈尾点向沙盘上渭水支流。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他目视西方渐暗的天幕。
“陛下托我以关中大任,若见敌辄避。”
“岂非令天下义士寒心?”
“若叫汉军知我不敢应战,岂非道我畏蜀如虎么?”
“既然司马懿主动请战,亮便奉陪到底!”
这时,忽有亲兵引二人入帐。
左首少年金冠束发,腰佩弯刀,正是鄯善国王子阿罗多。
右首虬髯大汉背负链锤,乃是昨日一战成名的是龟兹名将库尔班。
二人抚胸行礼,胡服上的明珠在灯下流转异彩。
“承蒙都督赠我鄯善稻种三千斛!”
阿罗多汉话略带胡音,“明日愿为前驱!”
库尔班声如洪钟:
“龟兹受汉盐铁之惠久矣,某这双铁锤当为大都督破阵!”
诸葛亮眼中精光骤亮,即召二人附耳授计。
烛芯爆出朵灯花时,胡将皆面露恍然,抚掌称妙而去。
次日,
渭水之滨,两军对垒。
河声呜咽如诉,山色苍茫似泣。
旷野之上,旌旗蔽空,戈戟森然。
汉军玄甲映日,魏军赤旗猎猎。
两阵相隔三百步,以强弓硬弩射住阵脚。
鼓声三通,魏军阵中门旗乍分。
司马懿金甲红袍,在张嶷、王平等将簇拥下策马而出。
但见汉军阵中缓缓推出一辆四轮车。
诸葛孔明羽扇纶巾,目若朗星。
身后还有关兴、张苞两员小将按剑而立。
他们在去年被自己的父亲送到了关中前线来。
无他,就是想让他们多积累一点军功。
等将来回朝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拔了。
“诸葛村夫!”
司马懿声若洪钟,“吾奉天子明诏讨逆!”
“汝不过南阳耕夫,妄窥天象,强阻王师。”
“若知天命,当归还关中,免致生灵涂炭!“
孔明轻摇羽扇,笑声清越:
“今天子在北,汝奉的哪个天子明诏?”
“仲达岂不闻‘汉贼不两立’?”
“汝祖孙三代世食汉禄,今反助曹氏叛逆。”
“他日史笔如铁,不知以何面目见先帝于九泉?”
司马懿面颊微搐,忽扬鞭直指:
“今日休逞口舌之利!可敢与某决一雌雄?”
“若汝胜,某自解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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