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东方彧卿来访(2/2)
长留殿。
殿内空旷而肃穆,殿中央的砖光可鉴人,倒映着殿顶镶嵌的明珠清辉,也倒映出此刻殿内泾渭分明的两方。
摩严一身玄色重袍,负手立于殿前主位之侧,面色沉凝如水,眉宇间刻着深深的“不信任”三字。
他盯着殿门方向,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殿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笙萧默站在他身侧稍后,难得地敛去了平日的风流不羁,神情是少有的严肃。
他手中习惯性地转着那管银箫,目光却同样凝重地投向殿外风雪弥漫的回廊。
东方彧卿……这个名字本身就意味着麻烦,尤其是牵扯到小花花的时候。
殿门被沉重的力道推开,裹挟着风雪的寒气汹涌而入。
守山弟子领着那身披墨色斗篷的身影步入殿内。
东方彧卿从容地摘下兜帽,露出那张俊美更胜往昔、此刻却带着洞悉世事般了然笑意的脸。
风雪在他身后旋舞,殿内的明珠光辉落在他身上,仿佛是一种欢迎。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殿内,最后定格在摩严和笙萧默身上,唇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世尊,儒尊,别来无恙。”他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语气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敬意,更像是一种疏离的客套。
“东方彧卿!”
摩严的声音如同闷雷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与警告,“你还有胆踏上长留?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东方彧卿似乎对摩严的敌意习以为常,笑容不变,甚至带上了几分无辜:“世尊此言差矣。我此来,实为送礼,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他目光流转,掠过笙萧默警惕的脸,最终落在大殿深处那扇通往后殿的门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
笙萧默手中转动的银箫停下,上前一步,脸上挂起惯常的、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具,语气却带着试探:
“哦?不知东方阁主这‘薄礼’,究竟是何等稀世奇珍,竟能关乎我长留尊上夫人与未来少主的安危?异朽阁的手,何时伸得如此长了?”
他将“异朽阁”三字咬得清晰,提醒着对方那神秘莫测、亦正亦邪的背景。
“儒尊过誉了。”东方彧卿笑得温文尔雅,应对自如。
“异朽阁不过是个做点小本买卖的地方,收集些六界秘闻,偶尔也做点顺水人情。至于这礼物……说穿了不值一提,不过是几句关乎天机的警言罢了。只是这警言,对尊上而言,或许比任何奇珍异宝都来得珍贵。”
他话锋一转,看向笙萧默,眼神带着几分深意:“儒尊不必紧张。我今日只卖消息,不卖弄心机。毕竟,有些代价,早已有人付过了,不是吗?”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后殿方向,唇角的笑意染上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
笙萧默心头一凛,面上笑容不变,银箫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圈:“东方阁主消息灵通,在下佩服。只是,这关乎天机的警言,代价想必也非比寻常吧?不知我二师兄要付出的,又是什么?”
东方彧卿正欲开口,后殿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推开。
白子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花千骨走了进来。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白子画依旧是一身不染尘埃的雪白长袍,只是此刻,那张万年冰雪雕琢的脸上,寒意比殿外风雪更甚。
他一手稳稳地托着花千骨的手肘,另一手轻轻环护在她隆起极高的腰后,动作间充满了呵护与珍视。
他的眼神锐利地刺向殿中的东方彧卿,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冰冷彻骨的敌意。
花千骨则显得有些懵懂和困倦。她穿着厚实暖和的浅碧色软烟罗袄裙,外面裹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兜帽边缘一圈蓬松的绒毛衬得她小脸莹白如玉。
孕期的丰腴让她褪去了几分少女的青涩,更添温婉。只是那双望向四周的眼睛,依旧带着全然的陌生和好奇。
她似乎不太适应殿内凝重的气氛和投射过来的众多目光,下意识地往白子画身边缩了缩,小手更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袖,熔金的竖瞳在眼底若隐若现,带着本能的警惕。
她看到了殿中那个陌生又好看的男子,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纯粹的好奇打量,并无面对摩严等人时的那种紧张和疏离。
东方彧卿的目光,在花千骨出现的那一刻,便不曾移动了。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几分,眼神复杂难辨,有久别重逢的怀念,有难以言喻的痛楚,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注视,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那高高隆起的、昭示着新生命的孕肚上,眼神骤然一深。
那抹笑意变得莫名,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与释然,却不见半分预料中的气急败坏或嫉妒怨毒。仿佛某种尘埃落定,又仿佛某种更深沉的谋划在无声展开。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白子画,唇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从容:“尊上,别来无恙。”
白子画没有回应他的客套。
他扶着花千骨在主位旁特意为她安置的铺着厚厚软垫的宽大座椅上坐下,替她拢好狐裘,确保她坐得安稳舒适。
花千骨乖乖坐着,目光依旧好奇地在东方彧卿和殿内其他人身上逡巡,小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圆隆的肚子。
安置好花千骨,白子画才直起身,如同一柄出鞘的剑立于花千骨身侧,目光如寒星,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东方彧卿,本尊允你入内,是听你说那份‘薄礼’。现在,人已在此,说出你的来意。”
他的话语简洁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将所有的虚与委蛇和试探瞬间撕开。
东方彧卿迎着他冰寒的目光,笑容不变,甚至还带着一丝欣赏般的赞许:“尊上快人快语,在下佩服。”
他环视殿内,目光扫过摩严紧绷的脸和笙萧默若有所思的神情,最终回到白子画身上,声音清晰而平稳:
“烦请世尊,以及殿内其他诸位暂且回避。”
“什么?!”
摩严勃然色变,一步踏前,玄袍无风自动,强大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东方彧卿!你休要得寸进尺!在长留大殿,岂容你故弄玄虚,支开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