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2/2）

“寻踪镜……”司寇逸喃喃道，“寻踪镜我知道，是上次仙魔大战时父皇从九重天带回来的神器，虽然那时还没有我，但是我听魔族的长老们提起过，寻踪镜可探查整个世间所有的地方，若是利用得当，还能去到任何地方。”

“了解的不错，照理说成了神器，我便会失去自我意识，不过现在，因为惘辞用我来做燃料，他的灵力竟然将我的一部分神魂剥离出来，我便有了同你对话的机会。”浅迹淡然地说着，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她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即是上仙，想来有法子救我出去，司寇逸心中忽又燃起了希望，他试探道，“不知上仙可否助我破鼎，我不愿变成那凶恶的野兽。”

“我没这个能力，”浅迹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无风的湖面，“但我可保住你的魂魄不被侵蚀。”

“保住魂魄又有何用？”司寇逸再度绝望起来，“我仍旧要成为这天底下最可怕的怪物。”

“你的使命尚未完成，想来是天意让我此番可以护住你的魂魄。”浅迹忽地现身，以一种缥缈的姿态半悬空中，“没了魂魄，神形俱灭，你就算是彻底消失了，消失了，便再也见不到你想见的人了。”

“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又为何要帮我？”司寇逸很矛盾，他不敢去想未来如何，而且曾经他去过地府，他知道，轮回转世之后，哪怕找到前世依恋的人，那个人终究是不再了。

浅迹并没有直接回答司寇逸，而是挥手念诀，一道道金光闪耀在司寇逸周身，晃得他有些眼花，细看会发现，那些金光分明是一个个字符组成的法阵。没过多久，那些金光全部射入司寇逸体内，他顿感万千穿心之痛，下一瞬便昏死过去。

03.

司寇逸醒来时置身在一片山林里，溪水潺潺，青树翠蔓。

不远处一棵槐树下，有一方石桌，四个石凳围绕其周，其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着素衣，头戴木簪，头发简单的挽着。男子一袭红衣，样貌可爱，活脱脱一个少年郎。

司寇逸走上前去，仔细观察，当他想要坐下，将自己满腹的疑问全部问出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触碰不到他们，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看不到自己。挣扎无果后，他干脆在一旁坐下，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少年郎一挥衣袖，桌上尽是珍馐美味，他笑眯眯地说，“你不如就留下来，我这里什么都有，放眼整个九重天，没几个人的地方比得上。”见对方无动于衷，他又接着说，“再说了，你那月宫经年寒冷，又冷清，花草也无法生长，有什么好留恋的？”

“奕鸣啊，是不是每一个来找你的人，你都劝他留下来？”女子倒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回。

奕鸣摇摇头，“我这个人很挑的，不是谁都可以见到我，我愿意见的，我才会问他愿不愿留下来，我知道你已有夫君孩子，大家可以一起搬来，热热闹闹的也行。”

“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女子放下碗筷，倏地正色道，“月宫浅迹，今日求奕鸣上仙赐苏木灵芝，我好友危在旦夕，唯有苏木灵芝可救他性命。”

“浅迹”、“苏木灵芝”这些词迅速进入司寇逸的大脑，浅迹是刚才同他说话的人，而苏木灵芝是他和炜彤在恒山所求之物。

“我就知道，你们来找我都只是为了苏木灵芝，”奕鸣失落地说，“我只是想有人陪陪我罢了。”

“总有一天会有人陪着你的，”浅迹安慰道，“你若是有空，你可以来月宫找我。”

“你要救谁？”

“我的好友太子长琴。”

原来长琴是浅迹的好友，司寇逸想起长琴，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会如此奇妙，他因炜彤结识长琴，机缘巧合，现在又碰到了浅迹。

奕鸣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他神情忧伤，“苏木灵芝是我的心，你行之事算是逆天之举，若真的取走了，未来总有一天要偿还，你也是心甘情愿？”

浅迹没有丝毫犹豫，“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司寇逸很是震惊，他想起当初炜彤取苏木灵芝，奕鸣应该也同她说了差不多的话，而她也同浅迹一样义无反顾地应下。这些苦楚，炜彤为何从不曾说与他听，浅迹求苏木灵芝好歹是救友，炜彤救的可是李赤芫的儿子，思虑至此，司寇逸突然想给自己两耳光，明明是自己用她的家人威胁她，炜彤这是牺牲自己家人的无奈之举，但凡有转圜的余地，谁又会不惜自己的性命呢？

还没等司寇逸感叹什么，周遭画面迅速跳转，已是浅迹要献祭的时刻。

奕鸣跑来月宫，泪流满面地劝她，“你一定要做这事吗？世间没有寻踪镜，又如何？”

浅迹耐心地拭去奕鸣的泪水，“奕鸣，寻踪镜看起来虽无大用，但能照耀世间每一个地方，神明不能随便干预世间疾苦，可不能视而不见。神明就当听见众生之苦，乐众生之乐，聆听所有人的愿望，心中有众生。就像魔族的领地苦寒，非一人之力可解，但我相信终有一日，会得到解决。众生之事也是神明之事，不可因久居天上，就忘却众生，这寻踪镜表面上照世间，实际上照的是神明之心。”

“非得是你吗？”

浅迹点点头，“总要有人愿意为这世间做些什么，又为何不能是我。”

浅迹最后抱了抱奕鸣，在他耳畔轻语道，“你不过是想找个人陪你，相信我，先前说给你听的话不只是劝慰，未来总有一日，你会有人相伴，不再孤单。”

浅迹一跃，周围的画面随之消失，他又回到了最初的黑暗。

“你为何要给我看这些？”司寇逸对着空中大喊，他不知道浅迹还能不能听到。

“我给你看这些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浅迹忽然现身，司寇逸看到刚才画面中的女子，缓步走来，一身素衣，眉眼竟与炜彤十分相似。“你现在可愿意让我保住你的魂魄？”

司寇逸仍在挣扎，若是神魂巨毁，他就算变成怪物，也不会再有知觉，他曾看过典籍，若是魂魄留在魔兽体内，他的内心挣扎不会少分毫。

“我施法需要你的帮忙，”浅迹再一次开口了，“只要还有希望，就该努力不是吗？你真想死在这鼎里，天机不可泄露，但你身上确实还有使命在，我想若是炜彤在此，也会劝你留住魂魄的。”

是啊，炜彤一定希望我好好活着，而不是神魂俱灭，事到如此，司寇逸只觉得既然天命如此，不如就顺应一次。

司寇逸点点头，按照浅迹的指示开始调动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