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惊刺与囚鸟(1/2)
烟尘缓缓沉降,火牢里弥漫着烧焦的腥臭与残余的能量乱流,碎石堆中,金乌真身蜷缩着残破的身躯,枯黄的羽毛上还沾着未熄的火星与漆黑的腐蚀痕迹,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金色精血从嘴角溢出,昔日焚天裂地的神威荡然无存,只剩下刺骨的虚弱与不甘。
它浑浊的金色眼眸艰难转动,精准锁定了熊烈与小白蟒藏身的石缝,沙哑的声音带着濒死的威严,虽无力再掀起风浪,却仍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还不滚出来,以为我现在就弄不死你了?”
石缝中,熊烈浑身一僵,掌心瞬间沁出冷汗。他能清晰感受到金乌气息的衰败,却也不敢低估这曾经化神境强者的余威——那声喝问里,虽无实质灵力波动,却带着一丝本源威压,让他脏腑都微微发颤。身旁的小白蟒更是吓得蜷缩成一团,竖瞳里满是惊惧,死死贴着熊烈不敢动弹。
熊烈定了定神,缓缓拨开身前的碎石,收了无相魂纱,拉着小白蟒从暗处走出,脸上堆起一丝小心翼翼的神色,却不敢有丝毫轻慢:“前辈说笑了,晚辈不过是恰逢其会,侥幸藏身而已,绝无半分看笑话的心思。”他刻意放低姿态,目光落在金乌重伤的身躯上,心中虽有窃喜,却不敢流露半分——此刻的金乌已是强弩之末,可兔子急了还咬人,真逼到绝境,未必不能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金乌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声音里满是悔恨与落寞:“本以为在我的火牢,对付区区一个凡人,我还是过于自大了。”它缓缓抬起头颅,看向火牢顶部那道被战斗撕裂的破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本以为凭化神境修为,收拾几只幼年期的九幽髓牯易如反掌,却没想到……反倒栽在了这阴沟里,还让你们看了这么一场笑话。”
话音落下,金乌剧烈地咳嗽起来,又是一口金色精血喷出,滴落在滚烫的碎石上,瞬间蒸腾成一缕白烟。它的气息愈发微弱,原本勉强支撑的身躯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栽倒在地,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去。
熊烈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稍稍落地,知道金乌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再对他们出手。他悄悄拉了拉小白蟒的尾巴,示意其保持安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火牢那道破损的出口,逃生的念头在心中疯狂滋生。
熊烈攥着小白蟒的尾尖,指尖已触到火牢出口的微光,身后却骤然响起金乌凄厉的唳鸣——那本该油尽灯枯、垂翼伏地的神鸟,竟骤然暴起!
没有燎原业火,没有灵力波动,这只以火为尊的神鸟,此刻彻底舍弃本命神通,将禽类猎杀的本能推演到极致。熊烈只觉眼前金影一闪,一股沛然巨力已轰然砸在面门,金乌利爪如金刚锻造,瞬间划破皮肉,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糊了他满脸。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金乌另一爪如铁钳般扣住小白蟒七寸,任凭小家伙扭动挣扎,连半分挣脱的余地都没有。
熊烈僵在原地,血珠顺着下颌滴落,火辣辣的痛感远不及心头的震骇。刚才还奄奄一息、抬翅都艰难的金乌,此刻眼露凶光,锐芒毕露,哪里还有半分颓势?他猛然惊觉,之前的境界跌落(从化神境跌至元婴)、萎靡不振,全是金乌的伪装!即便跌落一境,金乌底蕴仍在,拿下他和小白蟒竟易如反掌。熊烈脑中一片空白,望着空中振翅的金乌,满是难以置信:这还是那个狂傲喷火的金乌吗?
金乌并未急于杀他,也许是金乌在之前与九幽髓牯,真的伤到了根本,也许是终于再次捕获了小白蟒心心念念的九窍玲珑心,不想再与熊烈纠缠,只见它双爪死死钳着小白蟒,用戏谑的目光扫过满脸血污、兀自发懵的熊烈,翅膀猛地一扇,金色羽翼卷起灼热气流,冲天而起,显然是想趁机逃离夏炽阵。
临空之际,金乌的唳鸣声带着怨毒与狂傲,响彻整个火牢:“凡人!九窍玲珑心本是我的囊中之物,谁也别想染指!待我得此至宝飞升成仙,定回来将你挫骨扬灰,报今日之辱!”
“杂碎尔敢!”熊烈猛地回神,血污模糊的脸上青筋暴起,嘶吼出声,“敢欺瞒你爷爷,还想掳走小白!给我留下!”
情急之下,熊烈甚至来不及调动灵力,只凭着一股护崽的狂怒,神识海深处竟自发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双目骤然微阖,眉心处先是一点冰蓝微光闪烁,转瞬便化作一道横贯眉心的冰晶竖瞳——那是‘玄冰淬体诀’第六层的无上异象,名为“冰魂神目”,此刻情急生死一线,竟在无意识间彻底觉醒!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没有席卷四方的寒气,唯有那道冰晶竖瞳睁开的刹那,天地间的光线仿佛都被吸噬殆尽。下一刻,熊烈的神识海彻底沸腾,亿万道细若毫芒的冰蓝色神识丝线从竖瞳中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无形无质的“万魂冰网”——这张网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神识法则凝聚而成,网丝上流转着九幽寒狱的本源寒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冰裂纹路。
此时的金乌正振翅高飞,满心都是逃离夏炽阵的狂喜,丝毫未觉杀机降临。它只觉耳畔忽然响起一阵极淡的“簌簌”声,并非风声,而是神魂层面的异响。下一秒,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冰寒骤然席卷神识海,那不是寻常的冷,而是能冻结时间、冰封法则的极致寒意,仿佛有一尊亘古冰神隔着时空,狠狠按下了它的神魂!
金乌刚想运转神元抵御,却发现自己的神识竟如陷入泥沼般动弹不得——那张无形的万魂冰网已将它的神识海彻底笼罩,无数冰蓝色网丝穿透它的识海壁垒,如附骨之疽般缠上它的神识本源。网丝所过之处,原本炽热奔腾的神识之力瞬间被冻成晶莹的冰晶,再被网丝轻轻一绞,便碎裂成无数齑粉!
“是神识攻击!而且是法则层面的!”金乌脸色剧变,心头警兆狂生,仓促间燃烧本命精血,凝聚出一道金色的“神鸟护魂盾”——这盾牌由它的本源神念凝练而成,蕴含金乌一族的太阳真火本源,足以抵御同阶修士的神魂绝杀。可那万魂冰网的网丝触碰到护魂盾时,竟直接无视了真火灼烧,如热刀割黄油般穿透盾面,冰蓝色的寒气顺着盾面蔓延,瞬间便将整面护魂盾冻成了冰雕,再“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冰蓝色的神识网丝顺势侵入金乌神识海核心,瞬间化作亿万柄冰魄神刀,朝着它的神魂本源疯狂斩去!金乌只觉脑海中响起了神魂碎裂的巨响,极致的寒意顺着神魂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它浑身僵硬如雕塑。它想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想调动灵力反击,神识却被冰魄神刀死死压制,反而引发剧烈反噬,经脉瞬间寸寸欲裂,口鼻处猛地喷出大口金色精血,染红了大片羽翼。
更恐怖的是,那些冰蓝色神识中蕴含着‘玄冰淬体诀’的“寂灭冰道”法则,不仅在摧毁它的神识,更在强行改写它的神魂本质。金乌只觉自己的神魂在被冻结、撕裂、重塑,原本属于神鸟的炽热神魂,竟在一点点被转化为冰冷的死寂之物,脑海中只剩无尽的混乱与剧痛,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投入了九幽冰狱,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它的识海壁垒在冰道法则的侵蚀下不断崩裂,无数记忆碎片随着神识洪流消散,眼中的锐光彻底褪去,只剩下极致的恐惧与绝望。
下方的熊烈缓缓睁开双眼,眉心处的冰晶竖瞳渐渐隐去,周身萦绕的淡淡寒气却久久不散。他自己也愣住了,刚才情急之下出手,本只是想以神识扰敌,却没想到竟引动了‘玄冰淬体诀’的终极异象,凝聚出蕴含法则之力的万魂冰网——这哪里是什么“扰敌”,分明是能直接抹杀神魂的绝杀之招!
空中,金乌钳着小白蟒的爪子彻底失去力气,不自觉地松开。小白蟒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从高空坠落,摔在夏炽阵的地面上,虽有些狼狈,却暂无性命之忧。而金乌则像断了线的风筝,翅膀无力地扇动了两下,便一头栽向下方翻滚着岩浆的熔岩坑中,溅起漫天滚烫的火星,瞬间没了声息。
熊烈望着熔岩坑中渐渐沉寂的金色身影,又看了看地上安然无恙的小白蟒,心中满是震撼。他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这无意间的一击,不仅救下了小白蟒,更给金乌留下了神魂层面的致命创伤——即便金乌侥幸不死,神识海中那道寂灭冰道印记也会伴随终身,日后修为每进一步,神魂便会被冰封一分,最终彻底沦为没有意识的冰雕,彻底断绝了它成仙的可能。
夏炽阵内,岩浆池翻滚着赤红色的浪涛,咕嘟作响的熔岩裹挟着足以熔金锻铁的高温,蒸腾起浓密的热浪,将整个空间烤得扭曲。熊烈牵着小白蟒的尾尖,缓步走到岩浆池边,神识目光穿透层层热浪,望向池底那道金色的身影。
小白蟒盘踞在熊烈肩头,三角形的脑袋死死抵着他的脖颈,一双琥珀色的竖瞳里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只剩下蚀骨的恨意与冰冷的杀意,死死锁着岩浆底的金乌。它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火牢之中,金乌为夺它体内的九窍玲珑心,不仅残忍屠戮了它玄冰蟒一族的族人,连已经化形、护佑族群数百年的老祖都未能幸免,直接被金乌的真火焚烧神魂,连一丝残魂都没能留下。整个玄冰蟒一族的根基命脉,几乎被这只金乌彻底断绝,它是族中仅存的血脉,这份血海深仇,早已刻进了它的神魂深处。
刚才金乌偷袭时的凶戾模样,再次在小白蟒脑海中闪过,与族人惨死、老祖陨落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它忍不住发出低沉而凶狠的“嘶嘶”声,信子吞吐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若非被熊烈按住,它早已不顾一切地扑进岩浆池,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咬碎这只恶鸟的喉咙。
熊烈能清晰感受到小白蟒身体的颤抖和那份深入骨髓的恨意,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小白蟒的头颅,掌心传递着安抚的力量,神识也悄然探入它的识海,温声道:“小白,我知道你恨它,这笔血债,我没忘,也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闭上双眼,神识如一道无形的探照灯,顺着岩浆的缝隙,径直探向池底深处——他很清楚,金乌本就是火之神兽,与生俱来便掌控太阳真火,这凡间熔岩的高温,非但伤不了它分毫,反而会成为它疗伤的助力。
果不其然,神识触及池底时,一幅惊人的画面便映入熊烈的识海:金乌蜷缩在岩浆最深处的一块玄铁岩上,周身金色的羽毛被岩浆浸泡得微微发亮,原本黯淡的神辉正一点点复苏。它紧闭双眼,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火焰,正疯狂吞噬着岩浆中的地火本源,那些滚烫的熔岩顺着它的羽毛缝隙渗入,竟像是被某种力量引导着,缓缓修复着它体内被冰寒侵蚀的经脉与神魂。
熊烈能清晰地“看”到,金乌的神识海边缘,那层由他“万魂冰网”留下的寂灭冰道印记仍在泛着淡淡的蓝光,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缠着金乌的神魂本源。而金乌此刻正借助岩浆的至阳之力,一点点消融着冰寒印记,每一次吞咽岩浆中的地火,它体内的神火便会强盛一分,受损的神魂也随之修复一丝。只是这过程极为缓慢,那冰道印记蕴含着‘玄冰淬体诀’的法则之力,绝非普通地火能够轻易化解。
“倒是懂得借势疗伤。”熊烈睁开双眼,望着翻滚的岩浆,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小白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鸣,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催促——它太想让金乌死了,哪怕此刻动手会付出代价,它也心甘情愿。
熊烈轻轻按住小白蟒躁动的身体,目光依旧锁在岩浆池底,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叹息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屠戮玄冰蟒全族,弑其老祖,夺宝心切,恶行做尽,落得如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这句话,既是说给金乌听,也是在安抚小白蟒的情绪,让它知道,自己从未原谅过金乌的所作所为。
话音刚落,肩头的小白蟒忽然变得异常激动,它猛地抬起头,对着岩浆池底的金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琥珀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金乌周身泛着流光的羽毛,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它用脑袋不断撞击熊烈的手臂,又回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吐着信子,神识中传递出清晰而决绝的意念:“杀了它!拔光它的羽毛,让它神魂俱灭!为老祖报仇!为族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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