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姐弟情深 干妈的心思(2/2)
画中“小燕子”的辫梢果然坠着片卷曲的石榴叶,被晓薇用指尖轻轻抚过,像碰着了真的叶片。薛玉瑾端着姜茶走进来,瞅了眼画纸便乐了:“凌晨这笔头子厉害,把我们晓薇的精气神全画活了。往后这动漫印出来,人家准说‘小燕子’是照着晓薇长的。”
晓薇的脸红起来,却还是忍不住翻到下一页——画中“小燕子”正蹲在地上喂兔子,怀里揣着本被啃了角的书,书页上隐约能看见“石坎小学”的字样。“连这个都记得。”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潮意。那是去年回石坎时,她在小学旧址捡到本旧课本,蹲在墙根喂兔子的样子,被凌晨用速写本悄悄记下了。
凌晨喝着姜茶,看着晓薇指尖下那些跃然纸上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冬夜的画室格外暖。江风在窗外呜呜作响,案台上的画纸却藏着春夏的热闹——石榴树的绿、旗装的艳、少女的笑,都从他的笔尖淌出来,混着莲子的甜、姜的辣,熬成了能焐热时光的暖。
晓薇忽然指着画中“小燕子”怀里的布老虎:“这个得改改,凌霄的布老虎尾巴是红绒球,你画成绿的了。”凌晨凑过去看,果然见那布老虎尾巴缀着片绿绒,忍不住笑出声——许是下午去祖屋时,看了太多青苔,连笔尖都沾了点绿。
窗外的珠江水静静流,画室里的铅笔沙沙响。1980年的这个冬夜,一个把心事画进纸里,一个把笑意藏进眼里,姜茶的热气漫过画稿,把两个年轻的影子,印在了同一片暖融融的光里。
薛玉瑾端着空搪瓷缸往厨房走,步子放得轻,眼角的余光却没离开画室。凌晨正低头给晓薇讲分镜里的构图,指尖在画纸上划出弧线,晓薇就着他的手势凑近看,辫梢不经意扫过他的袖口——这对干姐弟凑在一块儿的模样,总让她想起石坎的夏天,凌晨蹲在晒谷场画速写,晓薇就搬个小板凳守在旁边,递水递橡皮,像只黏人的小尾巴。
她靠在厨房门框上笑,心里那点私心愈发清晰。当年在石坎,她认了凌晨做干儿子,又看着自己女儿晓薇从襁褓里长到亭亭玉立,俩孩子自然就是姐弟。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对“姐弟”的心思,早越过了寻常的手足情分。凌晨的速写本里,晓薇的身影比谁都多;晓薇攒的糖纸,总偷偷留着最艳的那张给凌晨——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暖,薛玉瑾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这次趁寒假带晓薇来广州,说是让干姐弟俩多亲近,其实是揣着盼头的。她知道凌晨心里的重负,祖屋的牵挂、身世的纠葛,都需要个能焐热他的人;而晓薇那点藏不住的欢喜,也该让她在对的人面前,慢慢舒展开来。
“妈,茶缸空啦。”晓薇回头喊她,手里还捏着凌晨刚削好的铅笔,笔杆上留着他的指温。
薛玉瑾应声进去,见凌晨正把画稿往晓薇面前推:“你觉得这里改改怎么样?像不像你上次在石坎爬树掏鸟窝的样子?”
晓薇脸一红,伸手拍他胳膊:“就知道取笑我!”那力道轻得像羽毛,眼里的笑却漫出来,“不过……是比刚才生动些。”
薛玉瑾往缸里续着姜茶,故意提高了声音:“姐弟俩别总拌嘴,让你弟往后给‘小燕子’做衣裳也能有谱。”她说着“姐弟”,眼神却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见凌晨耳根微红,晓薇低头抿嘴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江风在窗外呜呜刮,厨房的煤炉燃得正旺,映得搪瓷缸的边缘发亮。薛玉瑾端着热好的姜茶往回走,想着等过两天,旁敲侧击问问了。有些名分是老天定的,有些缘分却得人推着走——就像她这个干妈,总得为这对放在心尖上的孩子,多铺几步路。
画室里的铅笔声又响起来,混着低低的笑。薛玉瑾站在门口,看着凌晨把一块红糖放进晓薇的姜茶里,看着晓薇偷偷把自己碗里的莲子拨给他,忽然觉得,1980年的这个冬天,好像比哪年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