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网游竞技 > 致蓝 > 第233章 第五人之魂(3)

第233章 第五人之魂(3)(1/2)

目录

先前他听过一个很有争议的说法:很少有人真正是从广大受苦人们的角度去敌视富人的,如果一个人极度仇富,虽然不全部,但是可以归因于他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了,如果有朝一日钱和权到了他的手中,他多半会挥霍或者压榨他人,程度比他所憎恨的人还要重,因为钱能最大程度上激发人的贪婪,往常这个人不敢做的事,不敢想的事,有了钱他就敢做了。

艾伦不想为了显而易见的差距开脱,而是想到了一种对身心都更好的心态——有句话叫做:他人之所得非汝之所失;各位,包括他在内的对财富和权力的态度,究竟有多少是出于公义,又有多少是源于私欲? 在批判世界之前,先认清自己。

艾伦在柏德的墓前,读着碑文上的字:

我虽已长眠,但我的发现仍在延续。

我存于文献,沉湎在地母的怀中。

我乃天命之人,于绝望的浪尖。

艾伦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和他曾经早年交好的柏德同为塔克斯小组的成员,都是世界科学的聚光灯下的宠儿,然而他和柏德发生过明面上的一次激烈争执,在争执中,他和柏德都不惜以最毒辣的词汇来中伤彼此,最后不欢而散,之后他遭遇了柏德支持者的枪击,身中五枪被送往医院,然后,他就从大众的视野里销声匿迹。

艾伦一度认为他已经死了,直到有一天在泰勒的家里碰到这个人。

他所回忆的这个人,就是科研部之父,文学家,着名画家,物理学家,数学家,哲学家,天文学家——亚历山大德罗·贝尔蒙特,在群英荟萃的塔克斯小组里,每个人的名字都在网络搜索上拥有长串的头衔作为后缀,但像贝尔蒙特这样多边形战士,什么都精通的人还是非常少见的。

少年艾伦在泰勒家里见到贝尔蒙特的时候,贝尔蒙特戴着墨镜,坐在轮椅上,不,放在轮椅上,被人推着送进来,那人对他也不甚礼貌,他在这个年轻人的手底下,跟酒店用小推车回收的陈旧货物一个待遇,艾伦发现他衰老得不成样子,皱纹如老树的根须,如死亡扭曲的手指,慢慢地爬上这张憔悴,意气全无的,可怜的脸,静脉在手背上粗暴地凸起,指节粗大,布满褐斑,艾伦时不时向他投来目光,因为他觉得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死在轮椅上,成功感是男人最好的勋章和化妆品,一个落魄的,感到未来无望的老人,无非就是还会喘气的一团肉。

“贝拉,我亲爱的。”

贝尔蒙特握着泰勒经过基因修正显得格外年轻,细嫩,洁白的手,两只手的对比相较于泥土和笋尖还要强烈。

“你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用。”

他用一种非常悲伤的语调,沉痛地说道,“即便再过去百年,千年,人类也永远不可能团结到一起,永远不可能。”

而艾伦的养母,艾伦的老师则温柔地回答,“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在世人面前彰显他的意义,就和我的泪水一样。”

只要生命之火一天不熄。

一个人在很久之前感受到的瞬息幸福,就能击溃笼罩着其生涯的黑暗,宛如篝火在夜晚的旷野里发出的一线光明。

那时他还听不懂大人们隔着这么远,在聊什么他听不懂的话题;而当他在伊甸之东号上,撰写到人文历史到一半的时候,展望整个人类历史,艾伦得出了和贝尔蒙特一样的观点:他也认为人光凭着自己,难以团结到一起,归其原因是你我他,都是不同的人,人和人之间不可能通过交流,来使隔着血肉的大脑互相理解,无法互相理解,自然也谈不上尊重,没有尊重像泥土一样遍布的世界,从个体到国家,从家庭到社会,爆发冲突和战火是常态,和平才是偶然。

只有让人沿着制定好的道路前行,抹平彼此的差异和差距,世界才能真正美好,但是如果每个人都变成一样的人,人类也就不存在了,那些我们厌弃的,诅咒的,恨不得立刻抛弃的特质,正是为人的自由意志本身,为了在保全人类性格的前提下,安全地祛除这种差异化,艾伦在船上利用闲暇之余,认真地研究过集群意识。

在野外或者科普书目里,很多人应该都曾注意过的现象:自然界里的蚁群或蜂群,可以被视为一个单一的“个体”或“生物”,单个昆虫就像一个细胞或器官,它们通过化学信息素、触觉和简单的行为规则进行沟通和协作,使得整个群体表现出高度智能和协调的行为,如筑巢、觅食、防御,仿佛拥有一个统一的心智一般。

这个群体的智慧远高于任何一个个体,个体为了繁衍生存下去,在危急时刻会做出最有利于族群生存下去的选择,在这种模式下,会伤害他人的选择也就不存在了,艾伦曾认真地考虑过这一方案。

生物信息软盘——根植于每个人身体里的电子身份证,与个人终端紧密相连;艾伦称它为单细胞“露卡”,露卡的存在和克里西斯让艾伦想出了一个大胆的策划。

克里西斯作为伊甸之东号的主机,原先的用途就是在地球环境恶化到人类无法生存之后,人类可以搭乘这座呢“新时代的诺亚方舟”离开地球,寻找新的宜居星球,做了最坏考虑打算的科学家们,将“露卡”的最高权限,也就是控制大脑的权限交付于克里西斯,以便让它能够统共管理居住在飞船这上面的人们的日常起居,监管人们的行为模式,防止在寻觅途中发生暴动和恐怖事件,可以说克里西斯超级计算机是满载着“伊甸之东”号科学家们的期望诞生的。

根据这个,艾伦想到当人的个体聚集成为群体时,群体更像一个受脊髓控制的生物,受“某个准则”控制的道德模范标兵,克里西斯可以强迫每个人的大脑无法选择准则之外的,那么,谁来做这个脊髓?某个准则是什么?艾伦制定的是经过分析后的人类平均共有的信仰和情感的总和,这种集体意识是让人类社会团结的基础,克里西斯通过共同的仪式,符号和价值观将人的个体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有凝聚力的整体,这样就能做到彻底消灭犯罪,因为人无法做出不道德,不善良的行为。

人不会再吃喝嫖赌沉迷享乐,不会尔虞我诈谋财害命,不会做任何无益于人类文明大踏步向前的事。

这样甚至不用去教育孩子们要去行善,在身份证植入的瞬间,哪怕是刚出世的婴儿都会自动变成不哭不闹的乖宝宝,未成年犯罪也会变成历史。

这样美丽的新世界,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新世界,正在艾伦眼前徐徐展开。

漆黑的太空中,浑身银白色的伊甸之东号漫无目的地随处飘荡,如一柄未经雕琢的骨瓷勺,缓缓搅动一盅凉透的陈墨;按照主机的计算,艾伦此刻已不身在太阳系,这倒是打破了先前颇有市场的传言——据说太阳系被包裹着,人类的飞船无法离开太阳系,

超光速的飞船,放在整个宇宙的尺度上并不快,随着太阳在推算地图里渐渐变小,光也越来越微弱,直至和背景的银河融为一体,越来越孤独的感觉像是给艾伦穿上了一件被水浸湿而显得无比沉重的衣服,如告别自己的母亲一样,艾伦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每次例行检查和工作时,必须会注意到“我离地球越来越远且终生很有可能也无法返回”这个事实,而每次注意到,宇宙的深邃,未知的恐惧都会加深一寸。

这样下去,很快他会发疯。

比起对人类未来的规划,对人类血肉之躯极限的失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