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农村的未来6(2/2)
江曼站在展柜前,给孩子们讲解不同种子的生长习性:“这是水稻种子,喜欢水,所以生长在南方的稻田里;这是小麦种子,耐干旱,北方的平原上种得最多;咱们的核桃种子,喜欢山区的阳光和土壤,所以在叶家坳长得最好。”
一个小男孩举起手:“江老师,种子离开自己的家,会想家吗?”
江曼笑了:“会啊,但它们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像你们,离开家来研学,会想家,但也会学到新知识,认识新朋友,对不对?”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手里的核桃种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像揣着个宝贝。
叶东虓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心里突然明白了:种子的旅程,也是希望的旅程。它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就像那些从城市回到乡村的年轻人,带着新的理念和技术,在这片土地上创造着新的未来。
夕阳西下,育苗棚里的种子仿佛感受到了春天的召唤,悄悄地探出了嫩绿的芽。叶东虓知道,这些小小的嫩芽,将带着叶家坳的希望,走向更远的地方。
第二十章 土地的勋章
麦收后的第一个周末,叶家坳迎来了一场特殊的颁奖典礼。合作社的文化广场上,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上铺着红布,台下坐满了村民和来研学的孩子们。赵晓燕穿着身得体的西装,站在台上当主持人,声音清亮:“今天,我们要颁发的不是金银奖杯,而是一枚枚‘土地勋章’,表彰那些为叶家坳的土地付出心血的人们。”
第一个上台领奖的是三爷爷。他穿着件崭新的中山装,是叶东虓特意给他买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叶东虓亲自为他戴上勋章——那是枚用核桃木雕刻的勋章,上面刻着“土地守护者”五个字。
“三爷爷,”叶东虓的声音有点哽咽,“您守了一辈子土地,知道土地的脾气,懂得土地的珍贵。这枚勋章,是土地给您的回报。”
三爷爷举起勋章,对着阳光看了看,眼里闪着泪光:“我守了一辈子地,没想到老了还能得这么个荣誉。”他顿了顿,声音洪亮起来,“我想告诉年轻人,土地不会骗人,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孩子们把手里的野花献给了三爷爷。
接下来领奖的是叶磊。他的勋章上刻着“土地耕耘者”,表彰他在农业生产上的贡献。叶磊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做啥,就是把地里的活儿干好。”他看着台下的妻子和女儿,“以后我会更努力,让土地长出更多的粮食,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赵晓燕的勋章是“土地传播者”,表彰她通过电商和直播,把叶家坳的农产品推向了全国。她拿着勋章,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我只是做了个桥梁,真正了不起的是这片土地,是在土地上辛勤劳作的人们。”
江曼的勋章是“土地研究者”,表彰她在农业技术研究和推广上的贡献。她捧着勋章,想起了刚来时画的那些速写,从荒芜的田野到如今的丰收景象,每一笔都记录着土地的变迁。“我会继续研究,让土地发挥更大的价值,让更多的人爱上土地。”
最后一个上台的是叶东虓。他的勋章上刻着“土地领航者”。李建国为他戴上勋章,拍了拍他的肩膀:“东虓,你带领大家把空心村变成了富裕村,这枚勋章,你当之无愧。”
叶东虓望着台下的乡亲们,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田野,声音坚定:“这枚勋章不属于我一个人,属于每一个热爱叶家坳、守护叶家坳的人。”他举起勋章,“它是土地给我们的勋章,也是我们给土地的承诺——永远热爱它,守护它,让它永远充满生机和希望。”
颁奖典礼结束后,村民们和孩子们在广场上跳起了舞。三爷爷拿着勋章,给孩子们讲过去的故事;叶磊和几个年轻人比赛掰手腕,笑声震天;江曼则和周航一起,在画板上描绘着叶家坳的未来。
叶东虓站在广场边缘,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里充满了自豪。他想起五年前刚回村时的迷茫和忐忑,想起那些在风雨中并肩作战的日夜,想起那些从城市回到乡村的年轻人,想起那些在土地上绽放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洒在田野上,给庄稼镀上了层金辉。叶东虓知道,这片土地不会忘记那些为它付出的人,它会用沉甸甸的果实,用生机勃勃的绿意,用村庄的繁荣和兴旺,为他们戴上最珍贵的勋章。
农村的未来,不在遥远的口号里,而在每一个脚踏实地的脚步里,在每一双抚摸土地的手掌里,在每一颗热爱家乡的心里。叶家坳的故事,还在继续,像一粒饱满的种子,在希望的土壤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第二十一章 田埂上的课堂
芒种刚过,合作社的稻田里泛起了青绿的波浪。清晨的露水还挂在稻叶上,叶东虓已经带着县农业中学的二十个学生站在田埂上。他手里攥着把稻穗,指尖捻开饱满的谷粒:“大家看,这是咱们培育的‘皖粳15号’,抗倒伏、米质优,比普通品种亩产高一百二十斤。”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蹲下身仔细打量稻苗:“叶老师,您说水稻旱育秧能节省三成水,可这根系会不会比水育的弱?”他手里的笔记本上画着密密麻麻的图表,是昨晚预习时整理的疑文。
叶东虓笑着招手让他过来,拨开稻苗根部的泥土:“你看这须根,白生生的,比水育秧的密三倍。旱育秧就像让孩子从小多走路,根系才能扎得深。”他顺势在田埂上坐下,“来,我给你们讲讲咱村这水稻的前世今生。”
学生们围坐成圈,膝盖上摊着笔记本。江曼端来一筐刚摘的草莓,红莹莹的果子上还沾着绒毛:“先垫垫肚子,听东虓说故事。”她挨着叶东虓坐下,手里的速写本翻开着,上面画着不同生长阶段的稻苗,旁边标着精确的生长周期。
“五年前,这片地还是荒的。”叶东虓望着远处的水渠,“那时候村里没人种水稻,嫌费工。我爹在世时总说,咱这山坳里的泉水养稻子,煮出来的饭香得能多吃两碗。”他捡起块土坷垃在手里搓碎,“后来我们搞合作社,第一件事就是把荒田复垦,光清理石头和蒿草就用了半个月。”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突然问:“叶老师,您当年在城里有稳定工作,为啥非要回村种地?”她的问题像颗石子,在学生们心里荡开圈涟漪——他们大多来自农村,父母总盼着他们考出去,再也不要碰泥土。
叶东虓沉默了片刻,指了指稻田里忙碌的身影:“你们看刘大爷,七十多了,每天天不亮就来巡田。他说这稻子就像他的娃,一天不看就心慌。”他又指向水渠边的智能灌溉控制器,“那是叶磊从深圳学来的技术,用手机就能调水量。种地早不是靠天吃饭的苦营生了。”
江曼接过话茬,翻开手机里的相册:“这是我们去年搞的‘稻虾共作’试验田,水稻块。”照片里,青褐色的小龙虾在稻丛间窜动,引得学生们啧啧称奇。
晌午的日头热起来,叶磊骑着电动三轮车送来午饭。车厢里的保温桶冒着热气,揭开盖子,喷香的米饭混着腊肉香扑面而来。“这米就是咱地里产的,尝尝!”他给每个学生递过碗筷,手腕上的智能手环突然响了——是稻田里的虫情监测仪发出了预警。
“走,带你们看个好东西。”叶磊招呼着学生往监测站走。太阳能板在屋顶上闪着光,屏幕上跳动着实时数据:水温25℃,溶氧量6.8g/L,害虫数量0.3头/㎡。“这玩意儿比老农的眼睛还尖,害虫刚冒头就报警。”他点开历史数据,“你们看,去年用了这系统,农药用量减了一半。”
戴眼镜的男生突然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个不停:“我要发给我爸,他总说种地不用学,凭经验就行。”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激动,“原来现在种地这么多门道!”
下午的实践课是插秧。学生们挽着裤腿下了田,冰凉的泥水漫过脚踝,刚开始还东倒西歪,在叶东虓和老人们的指点下,渐渐插出整齐的行列。扎马尾的女生不小心踩进深泥里,稻苗没插稳倒了一片,急得眼圈发红。
三爷爷拄着拐杖在田埂上笑:“丫头别急,咱老辈人说‘秧苗倒了能起身,人心倒了难扶起’。你看这苗,只要根扎在泥里,过两天就直挺挺的。”他年轻时是村里的插秧能手,手指并拢往泥里一戳,就是个标准的穴,插进去的秧苗不歪不斜。
太阳落山时,学生们坐在田埂上,看着自己插的秧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晃,满身泥污却笑得灿烂。叶东虓给他们每人发了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小包稻种。“回去种在花盆里,记得记生长日记。”他顿了顿,“要是哪天想回农村干一番事,叶家坳的田埂永远为你们留着位置。”
返程的大巴车启动时,学生们隔着车窗挥手。戴眼镜的男生举着笔记本,上面写着行字:“原来土地里藏着这么多学问,我要考农业大学!”扎马尾的女生把那包稻种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像揣着个沉甸甸的梦。
江曼靠在叶东虓肩上,看着车影消失在山路尽头:“你说,这些孩子里,会不会有人真的回来?”
叶东虓望着翻涌的稻浪,远处的研学基地亮起了灯。“会的。”他很肯定,“就像这稻种,只要落进合适的土壤,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晚风拂过田埂,稻叶摩擦的沙沙声里,仿佛藏着无数个正在萌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