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上帝(1/2)
对于浩瀚的宇宙而言,四十六亿年不过是弹指一瞬;对于与星球核心深度融合的穆蒙而言,这段漫长到足以让星辰诞生又寂灭的史诗,在他的主观意识里,却仅仅流淌了几个月。
这是一种奇特的时空错位感。他如同一个坐在超高速列车里的乘客,窗外是飞速倒退的亿万年风景——大陆板块的漂移如慢放的舞蹈,物种的演替如快进的影像,冰河期与间冰期的交替如同昼夜的轮转——而车厢内的他,却只感到时间过去了短短数個星球月。他被动地吸收着这一切信息,意识在星球本源的温养下缓慢恢复,却依旧如同被禁锢在一个无比宏伟却也无法挣脱的牢笼中,无法脱离这份强制性的“绑定”。
这种状态,直到那场被后世称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巨型冲突爆发,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无数的人类被卷入前所未有的惨烈厮杀,当工业时代的杀戮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当集体性的狂热与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时,穆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原本与星球宏观时间近乎脱节的感知,骤然同步了!
不再是那种隔着毛玻璃观察的快进画面,而是真真切切地、以近乎实时的频率,感受到了人类社会脉搏的剧烈跳动,感受到了那源于亿万个体情感的混乱能量场。这种同步来得如此突兀而强烈,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将他的意识频率,调整到了与地表文明剧烈动荡相同的波段。
“这是一种暗示吗?”穆蒙的意识在星球核心深处泛起波澜。他本能地将这场全球性的巨大混乱,与他摆脱当前束缚的可能性联系了起来。“如此规模的意识能量动荡……或许,这会是一个契机,一个能撼动固有法则,让我找到脱身缝隙的窗口?”
然而,希望与现实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鸿沟。他的意识虽然能同步感知,甚至能将感知力如同神念般,笼罩地表任何一个角落,“看”到具体的情景,“听”到真实的声音,“感受”到强烈的情感,但他却无法干涉任何事情的发生。
他像一个漠然的上帝,高踞于维度之上,俯瞰着尘世的悲欢离合、战争与和平,能清晰见证每一场悲剧,却无法改变既定的轨迹。仅凭残存的意识干涉实体,需要的力量层次,远非此刻的他所能企及。
随着时间推移(现在是与穆蒙感知同步的时间),他的意识在缓慢恢复中,摸索出一种新的能力——能将更集中的个人意识,如同神启般,降临到某个特定的个体身上。
这并非夺舍,更像是一种深层次的、短暂的“附身”或“共感”。他可以体验到那个人的感官,模糊感知到其表层的思绪。
起初,出于神祇般的好奇,他尝试了几次。他降临到为财富起伏而癫狂的人身上,降临到被重复劳作耗尽心力的人身上,降临到在艺术与现实中挣扎的人身上……但很快,他感到了神性的厌倦。
这些凡俗的琐事,这些被卑微欲望和日常悲欢填满的个体生命,在执掌过星辰生灭、经历过神域大战的穆蒙看来,意义稀薄。对于他寻找脱困之道、探寻神女难踪迹的目标,似乎毫无助益。他不想再将宝贵的神念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体验”上。
一个更大胆,也更符合他自身神性本质的想法,在他意识中成型。
他要亲手创造“角色”,进行一场造物主般的实验。
他动用目前所能调动的、有限的神念,开始小心翼翼地“塑造”两个意识载体。模型的蓝本,来源于他自身——一个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痕迹的青年形象;以及,来源于他记忆深处那抹清冷高渺的印记——神女难的轮廓(尽管模糊,但那份神韵他试图复刻),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形象。
这并非创造真正的生命,而是以神念凝聚了两个拥有基本外观、能自主行动、并能与他意识核心有微弱联系的投影。他将他们投放在了沿海区域,两个不同但相近的繁华城市(他原本的意图)。
“如果,我和她(的投影),在这茫茫人海,在这看似随机的人类社会里,能够相遇……”穆蒙思考着,如同上帝设置初始参数,“这是否意味着,某种无形的‘缘法’或庞大的‘概率’,是可以在意识层面被观测甚至施加影响的?这对于我理解意识与物质世界的关系,对于我未来寻找真正的脱身之法,或许会有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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