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粮道被袭(1/2)
金穗城西门外,
大合军本阵。
肃杀的气氛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落针可闻。
申屠悍,这位威震南疆、被誉为大合帝国军神的老帅,此刻正端坐在铺着斑斓虎皮的沉重交椅上。
他须发皆白,如同钢针,面容如同被风霜刀剑深刻过,刚硬如铁石。
一双鹰目深邃如寒潭古井,看似古井无波,但那股久居上位、执掌数十万大军生杀大权所形成的无形威压,
却让帐下所有披甲将领都屏息垂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军医正跪在帐中冰冷的地面上,满头大汗地为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申屠烈处理着那触目惊心的断臂伤口。
伤口血肉模糊,断裂的臂骨茬子森然外露,
敷上厚厚一层散发着浓烈药味的金疮药,
再用染血的绷带紧紧缠绕,但鲜血依旧如同小溪般不断渗出,迅速染红了担架下铺着的厚厚毛毡。
申屠烈那张原本凶悍狂傲的脸庞,此刻惨白如金纸,
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无意识的痛苦抽搐。
“如何?”
申屠悍的声音不高,平静无波,却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寂静的地面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军医浑身剧烈一颤,如同筛糠,慌忙伏地叩首,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和颤抖:
“回…回大帅…少将军…左臂…齐肘而断…筋骨尽碎…伤势…伤势极重…失血…失血过多…
更兼…更兼那弩箭的箭簇…似乎带有奇毒…虽…虽已剜肉放血,
敷…敷上了最好的解毒散…但…但毒性猛烈…能否醒来…全…全看天意…即便…即便苍天垂怜,
少将军醒来…这左臂…也…也彻底废了…”
他不敢再说后半句——申屠烈一身冠绝三军的悍勇武功,
大半在那柄赖以成名的开山巨斧之上,如今左臂尽废,形同半残!
这对于一个以武立身的猛将而言,比死亡更难以接受!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所有将领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申屠烈,大帅最倚重的义子,更是大合军先锋第一悍将,勇冠三军!
竟在即将破城、唾手可得之际,被那王铭的怪船和恐怖强弩射成如此惨绝人寰的模样!
这不仅是折损大将,更是对大合二十万大军军心士气的致命打击!
一股兔死狐悲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王铭小儿…好手段!”
申屠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铁摩擦的质感,蕴含着足以撕裂山岳的力量,
“三艘怪船,十架强弩…竟能阻我三万铁蹄于河滩…焚我器械…更伤我烈儿至此…”
他鹰隼般锐利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下噤若寒蝉的众将,
最后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钉在了角落里一个穿着文官锦袍、脸色阴鸷苍白的中年人身上
——那是大合皇帝派来监军、名为辅佐实为掣肘的兵部侍郎,崔元。
“崔监军,”
申屠悍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崔元感觉如芒在背,
“临行前,陛下曾亲口对本帅言道,郑枭都督在东线临海城已大获全胜,重创王铭主力,将其牢牢牵制。
如今看来…”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崔元的脸,
“王铭非但主力未损,更有余力千里驰援金穗,更携此等闻所未闻的破城利器…
此等军情…似与监军大人转述的陛下谕示…颇有出入啊?”
最后一句,已是诛心之问!
崔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强自压下心中的慌乱,
挺直了腰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
“大帅明鉴!郑都督捷报千真万确!
临海城炮台确已被我神勇将士攻破,其城防重创!
王铭仓促回援,必是丢盔弃甲,强弩之末!
那三艘怪船,定是他最后的家底!是困兽犹斗!
如今少将军虽伤,但我二十万大军主力未动,根基犹存!
金穗城水源已毒,粮仓半毁,守军伤亡惨重,更兼内乱!此乃天赐良机!
正是强攻破城,一鼓作气,毕其功于一役之时!
若因一时之挫败而逡巡不前,甚至…甚至萌生退意…
恐…恐有负陛下殷殷圣恩,更寒了前线浴血奋战将士们的心啊!”
他语带机锋,句句不离皇命,更以“士气”为名,隐隐施压。
帐内几名申屠悍的嫡系心腹将领闻言,脸上都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懑与怒色。
这崔元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顾少将军死活,更无视那恐怖弩舰的威胁,
只想催促大帅用人命去填那金穗城的血肉磨盘!
为的,不过是那唾手可得的“破城首功”!
申屠悍沉默着,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缓慢地敲击着冰冷坚硬的扶手,
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他何尝不知崔元所言有几分“道理”?
金穗城水源断绝,粮草匮乏,守军精锐折损大半,内部还有“毒牙”搅动风云,已是油尽灯枯,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但…烈儿重伤垂死,生死难料,军中士气已遭重创,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更关键的是,王铭那三艘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怪船和那十架威力恐怖的强弩,
始终扼守在赤水河心,进可攻退可守,如同悬在二十万大军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若此时全军压上,阵型密集之际,再遭那强弩覆盖攒射…后果不堪设想!
那将是真正的尸山血海,万劫不复!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几乎要将人逼疯之际!
“报——!!!”
一名斥候风尘仆仆、连滚带爬地冲入大帐,盔歪甲斜,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与异样:
“禀大帅!后方八百里加急!
鹰愁涧前营粮道…我军一支运往鹰愁涧前营的庞大粮队,在‘野狐岭’遭不明精锐突袭!
押粮官被杀!数千石粮草被焚毁殆尽!
更有…更有流言如同野火燎原,在后方各州郡疯狂传播!
说…说少将军已…已战死!前军溃败!我大军即将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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