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找了你好久(2/2)
“那李莲花呢……也失散了?”
封磬点头。
树木转起来后,他们就找不见彼此了。
李相夷焦灼地,环视了一圈树林。
无比希望,某个身影,能像封磬一样突然出现就好了。
两三秒后,他失落地敛回视线,道。
“我先替你解了封印吧。”
“现如今这林子里,搅和了一堆势力,哪里都是险境了。”
封磬耷了耷眼皮,片刻后才努力睁开,抱拳道。
“多谢李门主。”
李相夷并指,点住他身上的几个穴,再以自身功力一冲。
内腑的禁锢解开,内力涟漪样,徐徐扩至全身。
封磬却没有多欢愉,准确来说,是没精力去高兴。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身形摇摇欲坠。
李相夷凝眉,直觉不对劲。
“你怎么了?”
“我……我……”封磬含含糊糊地,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弹指后,眼皮彻底阖上,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李相夷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
“封盟主?”
毫无回应,一动不动。
他再探了下人脉搏,跳动正常,内息平稳。
怪事……
此时,林中起了阵更大的风,花枝频频颤动,空气中的花香格外馥郁。
李相夷嗅了嗅鼻子,花香吸入肺中,贯通全身。
头似乎也晕了起来。
“是花……”他晃晃脑袋,封住自己嗅觉。
可好像并不起多大作用,花香萦绕不去,像是醉人的酒水,从毛孔沁入,一寸寸渗进肌理,把骨头和灵魂都泡了一遍。
他加快扬州慢的催动。
催着催着,不经意一瞥,苦着的面色顿时舒展。
沉静的雾中,有一道朗月般的身影,迈步而来。
“李莲花!”
他下意识松手,要跑过去。
封磬猛地下坠,面朝黄土。
李相夷手臂一紧,又攥住五指,把他轻放在地上,才小跑过去。
“李莲花,我找了你好久。”
“你没事吧?”
他抬手去捉人,要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我能有什么事。”李莲花绕过他,指地上的人道。
“封盟主这是怎么了?”
李相夷“噢”一声,跟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也没个病症。”
李莲花蹲下去,把把脉,“好办。”
“我给他开副药吃了,回头又活蹦乱跳了。”
李相夷抱剑站在他背后,不是很信任,“你那半吊子医术,能行吗?”
“别把人治得更坏了。”
李莲花站起来,拍拍手。
“李大夫妙手回春,看过的人都说好。”
“你么……”他打量人一下,“以后别找我拿药了。”
谈起药,他点点太阳穴,“对了,瞧我这记性,莲花楼里的药不多了,得去采一些回来。”
说完,他踩上花径,背着背篓采药去了。
李相夷盯着背篓,愣了下,还是追上去。
黑夜渐渐褪了色,阳光穿过雾气,束束分明地,照进山林里。
草木清秀,鸟鸣声声悦耳。
李莲花弯腰拨开杂草,揪住一棵草药。
不是很确定,他从广袖中掏出医书,翻开细细比对一番。
李相夷在他对面,拨了下草药叶子。
风摇着叶子晃,跟他拨动的一样。
“不是这个吗?”
“我记得你不是认得的吗,还要翻书?”
李莲花手背往外轻拍,赶走一只飞来的蜜蜂,刚巧碰在他手上,像是告诉他,“不是。”
转而捏住了另一株草的根部,拔起来,扔进背篓里。
继而,往下一个地方去。
山路崎岖,他不时抹把额上的汗,找块石头稍作休息什么的。
李相夷坐他旁边,“怎么比爬云隐山还累?”
李莲花累得口腔发咸,显然不想说话。
他咳嗽几声,揭开水袋喝水。
李相夷喉咙也干起来,“我也渴了,给我喝一口。”
李莲花堵上塞子。
李相夷去抢,手穿过水袋,握不住任何东西。
日上中天,阳光很强烈,从树隙漏下来,把他晒了个透。
他站起来,摸摸自己,发现身体是空的,目光投向李莲花,问询而求助。
“李莲花,我是死了吗?”
李莲花起身穿过他,恍似在剥离一个壳子。
壳子睁大眼睛,木在原地许久,光线在他身上由明变暗。
金乌西沉,李莲花背着满篓的药,下山去了。
出了林子,开阔的田野铺展着,被切割得破碎的余辉,也重组变得完整。
农人赶着水牛归家,孩童抱着稻花鱼,嬉闹着跑过田埂,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好奇的话语飘游入耳。
“那个是东海来的书生吗?”
“我看见他的楼了,前几天停在我们村子外。”
“他的楼有腿……”
农舍炊烟之外,静静停着一栋独特的二层小楼。
李相夷扫视一遍……挺新,也没有“莲花楼医馆”的牌子。
李莲花推门进去,放下药材,开始做饭。
淘米时,不小心把米洒了。
李相夷瞧往他盆里捧,好像在看十岁的自己。
不同的是,李莲花多了一份可惜。
重新淘过后,米下进锅内。
接着生火,烟尘熏了满屋子,呛得人眼酸。
他受不了跑出去,使劲眨眼睛。
眨完低头一瞅,手和麻衣都染了黑灰。
等烟散得差不多,再进屋烧,梅开二度。
笨手笨脚的,李相夷忍不住评价。
“我都烧得好些。”他恨不能把柴火夺过来,替他烧。
好在,曲曲折折一遭,火还是生起来了。
饭烧着的档,李莲花去削了半根萝卜——前一天买的。
削完备着,去清理篓里的草药。
也不知是多久后,一股焦糊味溢出。
他忙去灶边,打开锅盖,米粒还有点生。
遂道不妙,“水少了吗……”
李相夷打里头觑,“你是不是没用指头量?一个指头就够了啊。”
李莲花听不见,拿起水瓢往里加水。
结果煮出来以后,是一种软烂的焦。
他叹口气,炒萝卜片去。
浇完勺油,李相夷指点,“你要等油热,不然味会涩的。”
“该放萝卜了,不然油该溅了。”李莲花等不了半秒,把萝卜下锅里,并添了一大勺盐。
李相夷伸手拦,拦不住。
“应该是够了。”李莲花冒出点信心。
“是多了。”李相夷掐眉心。
果然,李莲花吃饭时,绞起了眉。
不过,他还是凑合吃掉了。
用过晚饭,炉子里煨起了白日里采的药。
“你病了吗?”李相夷关切问。
李莲花不言,坐到炉边,缝一件灰色的长衫——袖子在山上,被钩刺勾破了。
光是穿针引线这个简单的活,他都对着油灯弄了好久。
“偏了。”李相夷说。
“孔在这里。”
李莲花眯下眼睛对孔,手捻下线头,又穿。
线错针而过,他一拉,才发现压根没进孔里。
李相夷失去耐心,“你这什么眼力,我来吧。”
他伸手去接。
李莲花走开了,转而取了根更细的针,把线戳过孔去。
摆平针线,他缝起衣裳来。
针脚歪七扭八,蜗牛爬一样,线还露在外面。
李相夷笑话说,“你这能能穿出去吗?”
“要不还是找个裁缝,或者买件新的吧。”
李莲花只是埋头补。
夜色越发深浓,不知不觉,他支着脑袋,打起盹来。
直到水沸腾的声音响起,咕噜咕噜地顶着盖。
李相夷摇下人喊,“李莲花,药好了。”
李莲花脑袋重重一点,醒了。
他撑着膝盖起身,脚下却是一浮。
一股冷意遽然窜起,激得他抠了下手心。
李相夷即刻察觉,疾步过去,搀住人。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