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这又是凭什么呢(1/2)
可正如裴予汐所预料的那样,她不想招惹是非,但麻烦却总会自己找上门。
宴会上的那一幕,经过在场有心人或无意识的口耳相传,迅速演变成了多个版本,但核心意思却惊人地一致——神医堂新任堂主裴俊逸,受其师傅裴予汐指使,在公开场合刻意刁难、羞辱其妹裴芷柔,逼其饮酒、强令其出丑跳舞,极尽折辱之能事。
谣言如同插上了翅膀,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飞速传播。
“听说了吗?裴予汐让她徒弟去欺负她妹妹呢!”
“啧啧,真是够狠的,自家妹妹都不放过。”
“裴家都那样了,裴芷柔也挺可怜的,何必赶尽杀绝呢?”
“看来这霍家少奶奶,气量也不怎么样啊……”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地传到了与裴家还有些许关联,或者本就对霍家有些微词的家族耳中,其中就以宋家为代表。
宋家父母本就对裴家如今的烂摊子心有芥蒂,只是碍于婚约和儿子坚持,才没有立刻解除。
如今听到这最新动向,更是对裴予汐和霍家心生不满,觉得他们欺人太甚。
而宋鸣,在宴会上亲眼目睹裴芷柔受辱,自己却因顾忌裴俊逸的身份而未能挺身而出,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和屈辱。
如今谣言四起,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和道德制高点!
看!不是他宋鸣无能,是裴予汐和霍家仗势欺人!
是她们没有容人之量,连一个已经落魄、真心悔过的妹妹都不肯放过!
他此刻上门去说理,去为受尽委屈的未婚妻讨个公道,岂不是显得他重情重义,不畏强权?
一种扭曲的正义感和表现欲,混合着对裴予汐求而不得的隐秘嫉恨,驱使着宋鸣,他甚至没有和父母详细商量,就径直驱车前往霍家。
他要在裴予汐和霍聿城面前,好好说道说道,替裴芷柔,也替自己,争回一口气。
霍家别墅的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
裴予汐和霍聿城看着不请自来、脸上带着一种故作沉稳又难掩激愤的宋鸣,都有些意外。
尤其是当宋鸣开口,说出那番精心准备、看似通情达理实则充满指责的说和之词时,连一向淡定的裴予汐,都觉得有些荒谬可笑。
“霍总,予……霍太太。”宋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客观,“冒昧来访,是为了芷柔的事情。”
他观察着对面两人的神色,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便继续按照腹稿说道:“我知道,之前裴家……尤其是芷柔的父母,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霍太太,你们生气是应该的。惩罚他们也无可厚非。”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痛心:“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裴家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如今处境艰难,也算是付出了代价。芷柔她……她毕竟年轻,以前或许有些不懂事,但经过这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每天都在后悔和自责。”
他刻意将裴芷柔塑造成一个无辜被牵连、幡然悔悟的弱者形象。
“昨晚宴会上的事情,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我知道,这可能是俊逸兄弟年轻气盛,自作主张。”
他看似帮裴俊逸开脱,实则将矛头隐隐指向能管束裴俊逸的人,“但是,外人不会这么想啊!他们都说是霍太太您授意的……这……这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啊!”
他一副我为你好的口吻:“霍太太,您如今身份尊贵,何必跟一个已经知错的妹妹一般见识呢?得饶人处且饶人。”
“芷柔她真的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您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大家化干戈为玉帛,毕竟……血浓于水啊!总是这样僵持着,让外人看笑话,对霍家的声誉,也是一种损害不是?”
他一番话,说得看似恳切,实则绵里藏针。
裴予汐安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表情,反而觉得有些可悲。
她看着宋鸣那副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的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水杯,道:
“宋先生,首先,我需要纠正你几点。”
“第一,裴俊逸是神医堂的堂主,他有自己的行为和判断,我从不干涉,也无需干涉。他若与人交往产生龃龉,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更谈不上‘授意’。”
“第二,”她的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宋鸣,“你口口声声说裴芷柔‘知错了’、‘后悔自责’,我想请问,她是亲自向你忏悔了她具体做错了哪些事吗?是她承认了参与策划利用我的名声牟利?还是她承认了默许甚至协助她父母去我家门口道德绑架、煽动舆论?”
宋鸣被她问得一噎,裴芷柔当然没有说得那么具体,她只是哭诉自己多么无助,家人多么连累她。
裴予汐不等他回答,继续淡然道:“如果她真的深刻认识到了错误,并且有诚意悔改,我想,她最应该做的,是亲自来向我道歉,陈述她的过错,而不是通过你,在这里进行模糊的‘说和’,更不是在宴会上,试图通过接近我的徒弟来曲线救国。”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直指核心,剥开了宋鸣那番话里所有的伪装和道德绑架。
“至于‘血浓于水’……”
裴予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有些东西,比血缘更珍贵,比如尊重,比如底线。而有些东西,即便有血缘,如果只剩下伤害和算计,那也不比陌生人更值得留恋。”
“最后,关于霍家的声誉,”裴予汐看了一眼身旁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霍聿城,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劳宋先生费心。霍家的声誉,从来不是靠对无理取闹之人妥协换来的。”
一直沉默的霍聿城此时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威压,让宋鸣瞬间感到脊背发寒:“宋鸣,我的夫人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今天是来做客,我们欢迎。如果是来替你未婚妻当说客,或者来指责我的夫人……”
他顿了顿,眼神如刀锋般扫过宋鸣:
“那么,门在那边。不送。”
宋鸣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青一阵白一阵。
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在裴予汐的冷静分析和霍聿城的绝对强势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算计和正义感都被无情地拆穿、碾碎。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霍聿城那骇人的目光逼视下,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能狼狈地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裴予汐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人,永远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臆测别人,永远看不清问题的本质。
霍聿城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以后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直接让保镖拦在外面。”
裴予汐笑了笑,靠在他身上:“嗯,知道了。”
而对于宋鸣来说,这次自取其辱的拜访,非但没有达成任何目的,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与霍聿城之间的鸿沟,以及裴予汐那份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清醒与强大。
这让他心中的挫败感和对裴芷柔那点微妙的迁怒,又加深了一层。
从霍家铩羽而归,宋鸣胸中憋闷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
他在裴予汐和霍聿城那里受到的冷遇和羞辱,无法对那两人发泄,这股怨气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身边的裴芷柔。
回到家,裴芷柔正惴惴不安地等着消息。
看到他脸色阴沉地进门,她立刻换上关切的表情迎上去:“鸣哥哥,怎么样?姐姐她……愿意原谅我吗?”
宋鸣烦躁地扯开领带,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抚她,反而语气有些生硬地抱怨道:“还能怎么样?人家根本不屑搭理!我说尽了好话,把姿态放得那么低,结果呢?热脸贴了冷屁股!还说什么血浓于水,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他没有明着责怪裴芷柔,但那语气里透露出的不耐烦和隐隐的“都是因为你家这些破事才让我去受这种气”的意味,让裴芷柔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清楚地感觉到,宋鸣对她那层因为同情和愧疚而披上的温柔外衣,正在迅速剥落。
“对不起,鸣哥哥,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她垂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扮演着自责的角色,心里却一片冰冷。
看,这就是男人,稍有挫折,就会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
裴芷柔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寻找新出路的念头也愈发迫切。
然而,就在裴芷柔暗中物色新目标,试图在彻底被宋鸣掌控前脱身时,一个意外的状况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近来,她总是感到莫名的疲惫,食欲不振,尤其闻到某些气味时,会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反胃。
起初她以为是心情郁结所致,直到一天早上,她在洗手间里吐得天翻地覆,脸色苍白,几乎虚脱。
宋鸣被她的动静吵醒,皱着眉走到洗手间门口,看到她那副狼狈的样子,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他毕竟是经历过一些事的成年人,裴芷柔这症状……
“你……你这个月那个来了吗?”宋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裴芷柔趴在洗手台上,闻言猛地一愣。
她仔细回想,好像……是推迟了快半个月了!
她一直忙着算计和焦虑,竟然忽略了这件事!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宋鸣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心中那点期待变成了确定。
他立刻上前扶住她,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急切:“走,马上去医院!”
在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妊娠,约6周。
拿着那张薄薄的化验单,裴芷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冰凉。
完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她还没有找到更好的下家,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这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将被牢牢绑在宋鸣身边,更加难以脱身!
与她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宋鸣的反应。
在确认消息的那一刻,他脸上瞬间阴转晴,甚至露出了近期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巨大喜悦的笑容!
孩子!他的孩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抚平了他近期在裴予汐那里受挫的郁结,也让他对裴芷柔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太好了!芷柔!我们有孩子了!”宋鸣激动地抱住她,声音充满了兴奋,“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礼物!是我们的缘分!”
他立刻开始规划,语气不容置疑:“我们马上结婚!而且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宋家一直都在阻止宋鸣跟裴芷柔在一起。
宋鸣最近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够跟家里人摊牌,自己是不会跟裴芷柔分开的呢,眼下就送来一个这么好的理由。
宋鸣思及此,看向了裴芷柔的视线里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温柔。
裴芷柔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焦虑于这个孩子彻底打乱了她另谋高就的计划,将她与宋鸣捆绑得更紧;
另一方面,看着宋鸣因为这孩子而重新对她展现出的重视和热情,她又隐隐有一丝庆幸——至少,短期内,她在宋家的地位稳了,宋鸣的心似乎也暂时被拉回来了些许。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态,既不甘被束缚,又庆幸抓住了救命稻草。
宋鸣雷厉风行,立刻开始筹备婚礼。
他仿佛要将所有的憋闷都在这场婚礼上发泄出来,力求场面宏大,宾客云集。
拟订宾客名单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梯队里写下了裴予汐和霍聿城的名字。
“把请柬给霍家送去,务必亲自交到霍太太手上。”
他吩咐助理,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执念。
他内心深处,或许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幻想,希望裴予汐能看到他宋鸣如今也要成家,过得并不差;
又或者,只是想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之前僵硬的关系,挽回一点颜面。
烫金的精美请柬被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霍家。
裴予汐看着请柬上并排的“宋鸣先生”和“裴芷柔小姐”的名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甚至没有打开,就直接对送来请柬的人淡淡地说:“谢谢宋先生的好意,心领了。但我和我先生近期日程已满,不便出席,祝他们新婚愉快。”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消息传回宋鸣耳中,他正在试穿新郎礼服。
听着助理小心翼翼的汇报,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拿着领带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更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她甚至连客套的借口都懒得找……
日程已满?
谁不知道霍家少奶奶现在深居简出,安心养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