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丁洪涛赚钱养老,于伟正再来东投(1/2)
在计委宾馆里,罗明义和丁洪涛两人刚刚接受了异性按摩,丁洪涛意犹未尽。东投集团党委委员、副总经理罗明义曾经担任过财政局局长,脑子转得快,齐永林在担任市长的时候就颇为倚重他。
房间里还弥漫着按摩精油的香味,丁洪涛侧身穿着短裤,腆着微微发福的肚子,靠在按摩床的床头,点着一支烟,看着躺在对面床上、眼神同样带着几分慵懒和精明的罗明义。经过一番放松,两人之间的谈话也少了些官场的隔阂,多了点所谓的“坦诚”。
丁洪涛吐出一口烟圈,缓缓说道:“罗总啊,你我是经历过风雨的。这个时代、这个年代,说起来,你我都是见证历史的。”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自嘲和看透世事的感慨,“以前机关里那些最不务实、最不正干、整天琢磨歪门邪道的人,你看现在,哪个不是腰缠万贯,活得有滋有味?反倒是以前那些兢兢业业、胆小如鼠、墨守成规、遵纪守法的老实同志,大多还在原地踏步,清汤寡水。组织上除了在口号上、文件里强调要照顾老实人,可真正到了提拔任用的时候,你见到的,哪个不是那些世故灵活、眼界开阔、‘会来事’的人?老实人在这个时代,真真是吃不开了。”
罗明义笑了笑,没接这个话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风气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丁洪涛放松之后,兴趣很高继续说道:“哎呀,这人啊,欲望就像个无底洞。一旦敞开了肚皮,哪还知道什么叫饱啊?老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手里多多少少都握着点资源。我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压低了点声音,“就说刚刚那个小赵,她想从市医院调回咱们东原县。这个嘛……属于特殊情况,我就不深讲了。但你想,正常情况下,我在县里面待了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干部主动想从市里面调到县里面的,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市里、省里钻。”
他话锋一转,举了个更普遍的例子:“我再给你举个例子,一个乡镇学校的教师,想从农村的学校调到县城的学校,你猜猜,大概要花多少钱?”
罗明义当过财政局长,对教育系统具体的操作倒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事,便摇了摇头。
丁洪涛伸出一根手指,在床头柜上轻轻敲了敲,说道:“这个数,1000块钱。这还是基本的。一个教师,要拿出半年多的工资,才能换来一个进城的机会。如果你不想教小学,想教初中、高中,位置更好的学校,还得再加钱。为什么?”他自问自答,“不为什么。就因为这资源稀缺。你不要钱,别人反而心里不踏实,还以为你不办事,或者瞧不上他;你收了钱,他心里才觉得你把他当自己人,这事才算稳了。你说,我为什么收这个钱?我如果不收,行不行?”
丁洪涛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像是理所应当的表情:“哎呀,不行啊。你不设这个门槛,不收这个钱,所有人都想调到县城里来,那还不乱了套?对,交钱调动本身,也是一种筛选,是门槛的一部分。所以啊,罗总,当领导,尤其是在基层,你不能不谈钱。手里握着那么多资源的分配权,资源自然是稀缺的,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的时候,你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我敢跟你打包票,”他语气肯定地说,“就咱们东原,处级以上的干部,不敢说百分之百,但十有八九,没有完全没收过钱的,只是方式不同,多少而已。完全一清二白的啊,凤毛麟角。或者之前钟毅和张庆合那一批顽固派啊,是真的不收钱。”
罗明义心里对这种绝对化的说法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带着笑:“丁书记,你这话说得可有点太绝对了嘛。还是有不少同志是坚持原则的。”
丁洪涛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似乎觉得罗明义有点天真:“你不信啊?”说着,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衣架上挂着自己那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衣,伸手指着说:“罗总,我给你举个最直观的例子,你看见我那件白衬衣没有?”
罗明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是一件质地看起来还不错的普通白衬衣,没什么稀奇,便说道:“看见了,这白衬衣有什么稀奇的?干部标配嘛。”
丁洪涛抬手虚点了几下那件白衬衣,说道:“这件衬衣,值一百二十块钱。”他看着罗明义,“我一个月工资,各种补贴加起来,到手也就两百块钱出头。让我拿一百二十块钱,超过半个月的工资,去买件衬衣,我买得起吗?我脑子有病吗?可开会、接待,没件像样的行头不行。就这档次!”他语气带着点自嘲,“在普通群众看来,这也许非常高档了。但是,你去看市里开大会的时候,这种衬衣能不能上台面?能上台面,但绝对算不上好,更不是最贵的。我就说,从一件衣服就能看出来,一个领导干部,如果仅仅依靠工资,不搞点其他的,连一件稍微像样点、符合身份的衣服都买不起,这是什么问题?这说明正常收入和我们实际需要维持的体面之间,有差距嘛。”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我有个远房侄子,没啥文化,早年去了深圳打工,现在听说在那边一个电子厂当了个小班长,一个月竟然能挣差不多2000块钱。罗总啊,您是东投集团的副总经理,正经的副县级领导,您一个月工资能挣多少?”
罗明义笑了笑,他对自己的收入门清,但故意说得含糊:“哎呀,具体数字我真没细算,大概五百多块钱吧。不过我们东投集团是咱们整个东原市效益最好的国企,待遇相对好点。”
“你看看!”丁洪涛像是找到了更有力的论据,“你这算是高工资了,也就是人家打工仔三个月的收入。这差距有多大?”
罗明义当过财政局局长,自然会算账,也保持着应有的理性。他说道:“呀,丁书记啊,账不能这样算呀。你是拿深圳那边发展最好、收入最高的打工妹来比我们内地普通干部的工资吗?这不客观。我也知道,有些去南方打工的,正常情况下一个月挣几百块钱是普遍现象,能上千的算是技术工或者管理岗了,能稳定到2000的更是少数。你瞧,以后地区之间、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肯定会越来越大。这是发展过程中的必然现象。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全盘否定我们自己嘛,我们东原自己也在发展,只是速度可能慢一些。比较,要拿他们那边一般的,和我们这边一般的比,这样差距虽然也有,但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夸张。”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把话题引向更核心的提醒:“我的意思很简单,丁书记,意思非常直接。到了我们这个级别,这个位置,说实话,已经到了吃喝不愁的阶段,不敢说大富大贵,但已经提前步入了某种意义上的‘小康’生活。我认为,没有必要把最后一个钢镚、最后一点好处,都千方百计地挣到自己兜里。那样的话,目标太大,风险太高。到最后被一锅端啊,老婆孩子都是人家的了。”
丁洪涛只是笑了笑。
“我告诉你,任何领导干部,如果做得太过,就像猪圈里那头长得最肥最壮的猪,太过显眼,到最后绝对会成为别人先开刀的对象。只有平平安安、细水长流,或者……搞点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小生意’、‘小买卖’,”他使了个眼色,“对,谁也不会太在意。甚至搞点有特殊门槛的、别人不易插手的行业或生意,挣到的钱,就足够保证生活质量了。关键是要把握好度,要安全。”
丁洪涛听了,叹了口气:“哎呀,罗总,你说得在理。可能是我以前太老实、胆子太小,顾虑太多,不然的话,趁前几年机会好的时候,稍微放开点手脚,现在估计早就可以收手,安心享受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悔和急切,“现在我的想法其实不复杂,就是想着在退休前,在我人生的最后一站啊,能多攒下几个养老钱。你看现在那些退下来的老领导,和公园里遛鸟下棋的普通大爷有啥区别?要是手里没点积蓄,以后连喝点好茶叶的钱都付不起啊。”
两人这番交谈,倒真有点推心置腹的味道。罗明义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在东投集团目前并不想过于锋芒毕露,他更倾向于蛰伏起来,利用东投集团这个平台的资源和身份,为自己,或者说为他与陈丽甄等人关联的生意,多行一些方便,而不是像丁洪涛这样,似乎想在最后关头再“搏”一把大的。
两人聊得颇为投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凌晨两三点钟。如今的丁洪涛,经过丁刚被双规一事,也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市里的靠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稳固,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微妙变化。现在能真心实意地给自己说上话,能给自己出一些有见解、且看似为自己打算的主意的人,也就是眼前这位东投集团的副总经理罗明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在这种各怀心思的“坦诚”中滋生。两人倒是直接就在宾馆的房间里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丁洪涛先醒来。他看到旁边的罗明义还在呼呼大睡,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这罗明义倒也是个心宽的人,今天市委书记于伟正要到东投集团调研,他这个集团的副总经理居然还能睡得这么沉,看样子是早有准备,或者是对自己的处境有足够的把握。
丁洪涛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完毕,穿上自己那件一百二十块钱的白衬衣,打上一条深色的领带,外面套上藏青色的西装。收拾利落后,他走到罗明义的床前,故意咳嗽了几声。
罗明义马上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到县委书记丁洪涛已经衣着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忙坐起身:“哎呀,丁书记,您起得真早。没想到啊,咱们两个还能这样赤诚相见、同居一室。”他开了个玩笑,缓解刚醒来的尴尬。
丁洪涛倒不以为然,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说道:“哎呀,这个有什么。以前我在光明区的时候,那会儿光明县还没改区,条件更艰苦。下乡蹲点,几十个人的大通铺我都睡过呀。现在这条件,已经是天上地下了。”
罗明义一边穿衣服,一边不疾不徐地说道:“是啊,今非昔比了。哎呀,今天还要迎接市委于书记的调研,这可是大事。”他系着扣子,像是随口一提,“我看这次于书记调研完之后,整个东投集团的领导班子格局,基本上能够确定了。”
丁洪涛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东投集团在东原是最大的国有投资公司,手里掌握的资源和资金量是其他任何市属企业都不能比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位置,牵动着很多人的心。
丁洪涛他就问道:“罗总啊,您消息灵通,依您看,下一步谁会到东投集团担任董事长、总经理啊?是内部产生,还是外面派一个来啊?”
罗明义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镜片后的眼神显得沉稳了许多:“哎呀,这个不好说啊,变数还很大。最终就要看今天几位主要领导,特别是贾彬书记和胡晓云总经理的汇报情况,以及于书记他们的印象分。汇报得好的,留下好印象,结合近段时间以来的综合表现,才能确定啊。”
他看了一眼丁洪涛,补充道:“丁书记啊,这种人事上的猜测是最难为人的。猜错是大概率事件。有时候汇报得好,得了领导青睐,也带有一定的偶然性。谁也不知道领导内心里真正的考量是什么,平衡点在哪里。”
九月的东原市,秋高气爽。天空蔚蓝,点缀着朵朵白云。北风缓缓吹过,街道两旁杨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旋转着飘落下来。沿街的门面房比以前多了不少,卖早点的、开杂货铺的,早上七八点钟,已经能够看出这座北方小城渐渐苏醒的烟火气。
此时的东投集团,早已高度戒备,气氛紧张。党委书记贾彬和党委副书记、副总经理胡晓云两人表面上和气,但内心都清楚,这次市委书记于伟正亲自带队来视察,意义非同寻常,很有可能就要决定东投集团一把手的人选问题——是从他们内部产生,还是从外部调一个过来。
集团的干部职工也都打起了精神。综合部的职工拿着抹布反复擦拭着楼梯扶手和窗台,楼道的水磨石地板被拖得光可鉴人,几乎能照出人影。办公室主任宋清仁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小跑到贾彬和胡晓云面前汇报说:“贾书记,胡总,卫生我又全面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死角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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