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篇·十 天命昭昭·下(2/2)
“是……是吗?”
“当然,”晏昭拖着他的手掌伸向自己的小腹,“这是咱们的孩子,妾希望他是个男孩,这样就可以为三郎分忧了……”
一听到男孩,齐临的心忽得一下又被拉回了现实,他笑得有些勉强,“女儿不好吗?”
“女儿也好,只是殿下有了嫡子,江山社稷才有人可继。”晏昭含羞道,这次却没了少女脸上的红晕,“如果三郎喜欢女儿,妾相信,咱们日后一定能够儿女双全的,好不好?”
“好……”齐临不自然地答道。
“怎么?”晏昭望向他,挑眉道,“三郎怎么不开心?”
“没、没什么,不过是想起舅舅家的事,有些心烦罢了。”齐临躲过她审视的目光,径直往里走去。
晏昭咧嘴冷笑,却并未出声,她的好三郎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世人常说“升米恩,斗米仇”,如今看来却恰恰不然,在没良心的人眼中,升米和斗米都会恩将仇报。
她转过身,挤出一个担忧的神情,朝他走去,“殿下之忧,妾感同身受。但木已成舟,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三郎要看开些才是,不要为此伤了身子才是啊……”
齐临心中翻了个白眼,不便发作,只是勉强笑了笑。
晏昭看到他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的嗤笑更刺耳了。
似乎从这夜之中,二人内心的不满开始逐渐发泄出来。虞妃记恨她和太后,经常跟儿子说她的坏话,暗中悄悄地扎着太后的小人,明面上却不敢得罪晏昭,只是一个劲地抬举外甥女。齐临也有意无意地冷落她,宠幸李娢烟。
所幸晏昭毫不在乎,只小心翼翼地养着胎,根本不屑和东宫的一群侍妾去打擂台。
皇帝这些年丧妻之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幼时中毒的缘故,到了靖安二十年,已然是到了日薄西山、奄奄一息之际了。
“母后,”皇帝拉着太后的手,虚弱道,“多谢母后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儿臣甚至还记得母亲没了的那个夜晚,风雨交加,您把发烧的儿臣搂住怀里,唱着歌谣哄着儿臣……现在……儿臣不能再陪伴在您身边了,儿臣要下去寻母亲和皇后了,儿臣还要去告诉大哥,让他放心您……”
皇帝扫视了底下乌泱泱跪的一片,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领头的齐临身上。
“你们所有人,都不得违逆太后……母后,要是日后太子不孝,您就另择贤君辅佐,哪怕立的不是儿臣子孙,不要担心儿臣香火会后继无人……日后太子和大晟的江山,就全都靠您了……”
齐临久久不语,良久后,才红着眼哽咽道,“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必当以皇祖母之意马首是瞻。”
说罢,皇帝在一片迷离中,咽下了气。
“陛下……”
“父皇……”
殿内一片哀嚎。太后心如刀绞,正欲起身,却两眼一抹黑,径直昏了过去。
“太后!”
先帝驾崩,太后成了太皇太后,然而病来如山倒,不得不静养一段时日,这些日子,丧仪便交由准太后虞氏来全权负责。
晏昭已怀胎六月,守孝时身子愈发艰难,想要向虞氏告假,却不被允准。晏昭心中恨死了这个老虔婆,想要越过虞氏向祖母禀报,却又被虞氏不可叨扰太后养病为由被拦了下来。
“储妃,你现在所为,可是代表着太子和整个东宫的态度,你也不想让人抓住把柄,说太子夫妇对先帝不孝吧?”
晏昭无奈地闭上双眼,在假装晕倒和继续守孝之间犹豫了片刻,心想总得把头七日跪完,方让人挑不出错,如今若立刻晕倒,只怕有心人也会觉得她是矫揉造作、故意为之。
“母妃说的是。”晏昭咬牙道。
头七日便这般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第七日夜晚,当日丧仪完毕,晏昭正要起身回宫,下身却突然一泄,晏昭捂着巨痛的肚子,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混死过去。
晏昭再一次流产了。
那是一个六个月的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