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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硬气的代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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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娟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硬气”。

她嘴里的硬气,不是那种行得正、坐得端的硬气,而是那种能把别人气个半死的硬气。六十五岁的年纪,皱纹爬满了眼角,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得像刀子,随时准备在言语上给人一刀。

这天下午,儿媳周晓雯刚下班回家,就看见婆婆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邻居王阿姨的手机,嗓门大得能穿透墙壁:

“哎哟,王姐你这手机可真好!屏幕这么大,字儿看得清清楚楚!不像我那破手机,眼都看花了!”

周晓雯放下包,装作没听见,径直往厨房走。林秀娟的声音却追了上来:

“王姐说这手机才一千多,现在做活动呢!多划算啊!咱们村东头李婶、西头张姨,人手一个了!”

厨房里,周晓雯叹了口气。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第一次是说电饭煲,第二次是说羽绒服,现在轮到手机。

晚饭时,林秀娟一边扒拉饭一边念叨:“现在这世道,没个智能手机真不行。连村口卖菜的老刘都开始用微信收钱了。前两天我去买菜,人家说没零钱找,让我扫码,我这破手机扫不了,多丢人啊!”

丈夫李建军闷头吃饭,一言不发。周晓雯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丈夫,终于开口:“妈,明天周末,我带您去买个新的吧。”

林秀娟立刻板起脸:“买什么买?我又没说我要!我就是说说现在这世道!你们年轻人啊,就知道乱花钱!”

周晓雯已经摸清了这套路,不再接话。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带着婆婆去了县城最大的手机店。

柜台前,林秀娟眼睛发亮,指着最新款的中老年智能机:“这个屏幕大,字儿能调大,好!”又指着旁边那款:“这个声音响,我听得到!”

销售员热情介绍,林秀娟听得仔细,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最后周晓雯付了钱,买下了那款屏幕最大、声音最响的。

回家的路上,林秀娟一路沉默。周晓雯以为婆婆终于满意了,心里还松了口气。

一进家门,林秀娟的脸色就变了。

她把手机盒子往茶几上一扔,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这什么破手机!重得跟砖头似的!外壳塑料感这么强,一看就是便宜货!”

周晓雯愣住了:“妈,这不是您刚才挑的那款吗?您说屏幕大、声音响...”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林秀娟打断她,“我说天上的月亮好,你也给我摘下来?这手机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打折?便宜没好货!”

李建军从书房出来,皱眉道:“妈,晓雯好心给您买手机,您怎么这么说?”

“我怎么说?”林秀娟声音拔高,“我说的是事实!你们看看这做工,这材质!肯定是别人挑剩下的!不然怎么会轮到我来用?”

她拿起手机,挨个问:“建军,你要不要?你拿去用吧!”

李建军摇头。

“晓雯,你要不要?给你用!”

周晓雯咬着嘴唇不说话。

“看吧!看吧!”林秀娟突然把手机重重摔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我就知道!不是别人不要的破烂货,怎么会轮到我?我就是这个家的老丫鬟!用你们剩下的!”

周晓雯眼圈红了,转身进了卧室。李建军叹了口气,捡起手机检查有没有摔坏。

卧室里,周晓雯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买电饭煲,婆婆说现在的电饭煲能做蛋糕、能煲汤,多功能。买回来后,她说这电饭煲费电、占地方,最后硬是塞给了邻居。上上次买羽绒服,她说今年冬天冷,要买件厚的。买回来后,她说这衣服颜色老气、款式过时,最后“勉强”收下,但每次穿都要念叨是儿子媳妇舍不得买好的给她。

最让周晓雯寒心的是,就连李建军给婆婆买东西,也一样落不着好。

三个月前,李建军出差回来,给母亲带了条真丝围巾。林秀娟第一反应是:“这得多少钱?你又乱花钱!”

李建军说没多少钱,商场打折。林秀娟不信,非要打电话给在商场工作的远房表侄女求证。表侄女查了记录,确实打折,还是最后一条。

证据确凿了,林秀娟又开始赌咒发誓:“我要是想要围巾,我就是小狗!我就是随口说了句脖子冷,你就瞎买!这颜色这么艳,我怎么戴得出去?”

最后围巾被塞进了衣柜最深处,再没见婆婆戴过。

周晓雯曾经以为,婆婆只是针对她这个儿媳。后来发现,对亲生儿子也一样。公公去世得早,李建军是林秀娟一手带大的,按理说母子感情应该很深。可在这件事上,婆婆对谁都不留情面。

李建军推门进来,看见妻子在哭,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别往心里去,妈就那样。”

“就那样?就哪样?”周晓雯推开他,“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她想要,我们买了,她不但不领情,还要把东西说得一文不值!最后弄得好像我们对不起她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李建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可她能怎么办?从小穷惯了,一辈子要强。让她开口说‘我想要’,比登天还难。买了,她又觉得自己欠了人情,心里不舒坦,非得闹这么一出,才能平衡。”

“这是什么歪理?”周晓雯不解,“我们做儿女的,给父母买东西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就成了欠人情?”

李建军沉默了一会儿,说起了往事。

林秀娟出生在五十年代,家里七个孩子,她排中间。那个年代,中间的孩子最容易被忽视。衣服是姐姐穿剩下的,好吃的要留给弟弟妹妹。她从小就学会了一件事:想要什么,不能直接说,得绕着弯子来。

十六岁那年,她看中了一条红围巾。不敢跟父母要,就跟母亲说村东头的姑娘围红围巾真好看。母亲瞪她一眼:“好看能当饭吃?”她不死心,又说那围巾肯定暖和。母亲说:“暖和?家里破被子多盖两层一样暖和。”

后来她省了三个月的早饭钱,终于买下了那条围巾。戴上的第一天,母亲看见了,第一句话是:“哪来的钱买的?”第二句话是:“颜色这么艳,像什么样子!”第三句话是:“有钱不知道给家里买点米!”

那条围巾,她再也没戴过。但她记住了:想要什么,不能说;得到了,也不能表现得太高兴,否则就是不懂事、乱花钱。

“妈这辈子,”李建军总结道,“从来不会正大光明地说‘我想要’,也不会坦然地接受别人的给予。她觉得那样是‘没骨气’。她的‘硬气’,就是永远不承认自己需要,永远不欠人情。”

周晓雯听完了,心里那股气消了些,但更多是悲哀:“可这样活着,不累吗?”

“累啊,怎么不累。”李建军苦笑,“可这是她一辈子的生存之道,改不了了。”

第二天,林秀娟像没事人一样,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周晓雯和丈夫坐下时,她突然从兜里掏出那个新手机,别扭地说:“我试了试,字儿确实能调大。”

周晓雯和李建军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林秀娟见没人接话,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就那样,将就能用。”

早饭在沉默中吃完。周晓雯收拾碗筷时,看见婆婆偷偷拿着新手机,在厨房窗口的光线下,眯着眼看屏幕,手指笨拙地划拉着。

那一刻,周晓雯突然明白了:婆婆其实喜欢这个手机。但她不能说喜欢,不能表现得太高兴。她必须贬低它,必须闹一场,才能在心理上“平衡”——这不是你们施舍给我的,是我“将就”用的。

周晓雯想起自己母亲。母亲也是这样,给她买件衣服,总要先说“太贵了”“颜色太艳了”,但转头就穿着去跳广场舞,逢人就说“女儿买的”。虽然也挑剔,但挑剔里带着炫耀。

而婆婆的挑剔,是带着刺的,要把给予者的好意扎出血来。

几天后,村里组织老人体检,需要填电子表格。林秀娟拿着旧手机捣鼓半天,怎么也弄不好。周晓雯看见了,轻声说:“妈,用新手机吧,那个屏幕大,好操作。”

林秀娟顿了顿,终于掏出了新手机。周晓雯教她怎么打开表格,怎么填写。林秀娟学得很认真,但嘴里依然不饶人:“这什么破软件,设计得这么复杂...”

填完了,周晓雯要拿回手机,林秀娟却握紧了:“我再看看。”

这一看,就是半小时。周晓雯从厨房出来时,看见婆婆戴着老花镜,正用新手机看养生文章,神情专注。

周晓雯悄悄退回去,没有打扰。

晚上,李建军的姐姐李建华打来视频电话。林秀娟接了,姐姐在那边问:“妈,听说晓雯给你买新手机了?”

林秀娟立刻说:“别提了!买了个破手机,又重又难看!我说不要不要,非买!”

周晓雯在旁听着,心里一沉。

但林秀娟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晓雯这孩子啊,就是实心眼。我说现在没智能手机不方便,她就记心里了。昨天还教我填电子表格呢,教得可耐心了。”

周晓雯愣住了。这是婆婆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夸”她,虽然是拐弯抹角的。

挂了电话,林秀娟像是自言自语:“建华说下周回来看我,带什么不好,非要带什么保健品。我又没病,吃什么保健品...”

周晓雯和李建军又对视一眼。得,下周姐姐又要经历一番“你想要-我给你-你骂我-最后勉强收下”的流程了。

李建军悄悄对妻子说:“你看,这就是妈。她不会直接说‘女儿要回来了,我高兴’,也不会直接说‘女儿带礼物,我期待’。她得先贬低,先拒绝,才能安心接受。”

周晓雯突然问:“那你小时候,妈对你也是这样吗?”

李建军想了想,笑了:“记得我上初中时,想要一双白球鞋。同学们都有,就我没有。我不敢说,但每天擦我那双破布鞋擦得特别亮。妈看见了,说‘布鞋怎么了?布鞋养脚!’但一个星期后,她加班加点给人缝衣服,攒钱给我买了双白球鞋。买回来扔给我,说‘别人穿什么你就穿什么?没出息!’”

“可我穿上后,”李建军眼神柔软,“她看了又看,最后说‘还行,比你那双破布鞋强点。’”

周晓雯明白了。婆婆的爱,就像裹着石头的棉花糖。外面是硬的,会硌人,但里面是软的、甜的。只是很多人被石头硌疼了,就再没耐心去尝里面的甜。

转眼到了春节。周晓雯母亲从城里来过年,两个亲家母碰面,免不了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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