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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瓷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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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怎么瘦了?”母亲关切地问。

“没有啊,体重一点没变。”林晚笑着回答。

父亲看着她,“在赵家过得还好吗?明远对你好不好?”

“都挺好的。”林晚习惯性地说,然后停顿了一下,“就是有时候觉得...还是有点像个外人。”

母亲叹了口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婆家都是这样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林晚没再说什么。她知道,不是时间问题。五年足够让一个人熟悉另一个家庭的一切,但熟悉不等于归属。

转眼到了春节。赵家的传统是除夕夜全家一起包饺子看春晚。林晚挽起袖子准备帮忙,婆婆安排她负责擀皮,而明慧和婆婆自己则负责包馅。

这个安排看似合理,但林晚注意到,这样一来,她就背对着其他人,无法参与到那边的谈笑中。面团在她手中滚动,擀面杖发出规律的声响,背后的笑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晚晚,皮擀薄一点,”婆婆回头嘱咐,“明远喜欢吃薄皮的。”

林晚应了一声。就连她手下正在制作的饺子,也是为了迎合明远的口味。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春晚正热闹地进行着。赵建国和李素琴坐在主位沙发上,明慧和明远挤在另一张长沙发上,林晚则独自坐在一旁的单人椅上。

手机震动起来,是大学同学群里的祝福信息。林晚低头回复着,突然听到婆婆说:“晚晚,别老是玩手机,一起来看电视。”

她抬起头,笑了笑,“好的妈。”

那一刻,一种奇怪的冲动涌上心头。她突然很想大声问:“我真的属于这里吗?”但最终,她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

春节过后,林晚变得沉默了许多。她不再努力寻找话题,不再刻意融入赵家的谈话,不再为每个人精心挑选礼物。令人意外的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种变化。她在赵家的饭桌上更加安静,更像一个旁观者。

三月初的一天,林晚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明远和婆家人一起去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她因为工作没能出席。回到家时,屋里一片漆黑。她打开灯,惊讶地发现玄关处放着一个熟悉的礼盒——那是她送给婆婆的生日礼物,那条墨绿色丝巾。

盒子上贴着一张便条,是明远的笔迹:“妈说这个颜色太艳了,不适合她,让你自己留着用或者送人。”

林晚站在玄关,久久没有动弹。五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所有小心翼翼、所有强颜欢笑,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她慢慢蹲下身,抱起那个礼盒,泪水无声地滑落。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第一次见明远家人时,她多么希望能被喜欢;想起婚礼上,她多么真诚地喊出那声“爸妈”;想起这五年来每一个努力融入却被无形屏障弹回的瞬间。

她想起那套精致的瓷碗,想起它冰凉的触感,想起无论盛多少热饭热菜,都难以传递到碗壁外的温度。

凌晨两点,明远回来了。打开灯,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林晚,他吓了一跳。

“怎么不开灯?这么晚还不睡?”明远走近,才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愣了一下,“怎么了?”

林晚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明远,我们谈谈。”

那场谈话持续到天亮。林晚第一次把所有感受和盘托出——那些微小的忽视,那些无形的界限,那些努力却始终得不到真正接纳的疲惫。明远从一开始的困惑、辩解,到后来的沉默、深思。

“我以为这些都不重要...”明远最后说,“我以为只要我对你好就够了。”

“你对我好,我很感激。”林晚轻声说,“但我嫁的不只是你,而是你的整个家庭。在那个家里,我永远是个客人,一个需要小心翼翼、不能犯错的客人。”

明远握住她的手,“那你要我怎么做?我该怎么帮你?”

林晚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有些界限是永远无法跨越的。”

那次谈话后,有些事情悄然改变了。明远开始在家庭聚会中刻意把话题引向林晚,留意她是否被冷落。但这种刻意的维护,反而让气氛更加尴尬。林晚看得出婆婆和明慧眼中的不解,甚至是一丝被冒犯的不满。

清明时节,全家去扫墓。这是林晚第一次参加赵家的扫墓活动。墓园里,赵家人整齐地站成一排,林晚自然而然地站在明远身边。但当仪式开始时,婆婆却轻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往后站一点。

那一刻,林晚明白了。在这个代表着血脉与传承的仪式中,她这个没有赵家血液的人,理所应当地站在外围。

回家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车内的空气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到了家,林晚直接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明远跟在后面,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敲门。

晚饭时间,林晚没有出来。明远端着一碗粥走进卧室,看见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夕阳。

“吃点东西吧。”明远把碗放在桌上。

那是赵家的瓷碗,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林晚转过身,看了一眼那碗粥,轻轻说:“明远,我不想再用那个碗了。”

明远愣了一下,“为什么?那不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吗?”

“正因为是传家宝。”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它传的是赵家的血脉,赵家的记忆,赵家的传统。那里面,没有我。”

明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林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行李。明远慌了,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回我妈家住几天。”林晚平静地说,“我们需要一些空间,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就因为你觉得自己像个外人?”明远的语气中带着不解和委屈,“每个媳妇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妈和姐不也都是这样吗?”

林晚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视着他的眼睛:“所以这就是理由吗?因为每个女人都会经历,所以我的感受就不重要了吗?因为传统如此,所以我应该默默接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远颓然坐下。

林晚继续收拾着行李,“五年来,我一直在用那只碗吃饭。它很美,很精致,但也很凉。即使用再热的饭盛进去,碗壁也很快就会变凉。我一直以为,时间久了,总会暖和的。但现在我知道了,有些东西,本质就是凉的,捂不热。”

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就像有些关系,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的。”

明远低着头,声音哽咽:“所以你要放弃我们吗?”

林晚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不,我不是放弃我们。我只是终于明白,我不必强求自己融入一个永远无法真正接纳我的圈子。这不妨碍我爱你,也不妨碍我尊重你的家人。但我需要找到一种更舒服的相处方式——为了我自己。”

第二天,林晚回到了娘家。母亲什么也没问,只是给她准备了一间整洁的客房。在这里,她用着普通的陶瓷碗吃饭,不再担心会打碎什么传家宝,不再小心翼翼地衡量每一口饭的温度。

几天后,明远来看她。他们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阳光很好。

“我和爸妈谈过了。”明远说,“姐也在。”

林晚点点头,等待下文。

“他们说...从来没有故意排斥你。”明远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只是...习惯了一种固定的相处模式,没意识到这会伤害你。”

“我明白。”林晚轻声说。

明远转过头看她,“那我们...还能回去吗?”

林晚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回去,但不会再勉强自己用那只碗吃饭了。”

明远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林晚解释道,“我会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强求在你们赵家的传统中占据一席之地。我可以尊重你们的传统,同时也尊重自己的感受。”

明远握紧她的手,“那我该怎么做?”

“理解我,支持我,这就够了。”林晚靠在他肩上,“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和家人对立,只需要你明白,有些界限是真实存在的,不必假装它们不存在。”

周末,赵家又有一场家庭聚餐。林晚准时出席,带着自己买的水果和点心。餐桌上,那套传家宝瓷碗依旧摆在每个人面前,包括她的位置。

但当大家入座时,林晚轻声说:“抱歉,我最近手有些不舒服,怕拿不稳这么珍贵的碗,我用这个就好。”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自己买的木碗,质地温和,触手生暖。

桌上有一瞬间的寂静。婆婆李素琴看了看那个木碗,又看了看林晚平静的脸,最后看了看儿子。

明远开口了:“用什么都一样,吃饭吧。”

那顿饭,气氛有些微妙,但比想象中顺利。林晚用着她的木碗,吃得比往常自在许多。她依然无法参与赵家人的童年回忆,但不再为此感到焦虑和失落。她接受了自己在这个家庭中的独特位置——一个后来者,一个不必强求完全融入的成员。

饭后,林晚依旧帮忙收拾碗筷。当她洗着自己的木碗时,婆婆走了过来。

“那个碗...挺别致的。”李素琴说。

林晚微笑:“谢谢妈。木质的感觉很温暖,我很喜欢。”

婆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下次...你也给我买一个吧。年纪大了,也觉得瓷碗有点凉。”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的妈。”

那一刻,她没有感受到彻底的接纳,但感受到了一种可能的妥协与共存。那或许不是她五年前期待的完美答案,但已是今天能到达的最好境地。

她依然会用那只木碗,在赵家的饭桌上,吃着自己的饭,守着自己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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