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梦醒时分——贺怀琛（六）（2/2）

好什么好！

他刚升做尚书，本还能入主内阁，继续风光无限！

如今却只能像个废人般躺在床上，万事无法自理，你管这个叫好？！

果然是那贱人生的坏种，竟跟他娘一样心狠手辣！

逆子！

我要杀了你这个逆子！

他用力咆哮，急红了眼，却始终只能发出一连串含糊不轻的声音，不多久更像是只破风箱般呼啦呼啦大喘起了气。

儿子看着他这狼狈模样，竟畅快地笑出了声，一脸无辜地道：“父亲又何必这般愤怒？您不是一直都勉励儿子要力争上游的吗？您理应理解儿子的心才是啊！

是，儿子知道这番是您铺的路，才让儿子守孝出来后继续能当侍讲。然能得圣上青睐，那还真不全是父亲大人您的功劳。

儿子百般不易才得了如今机会，前面还有大好光景，您也不忍儿子受您杀妻之罪影响的吧？

与其他日您继续要往上爬时，被政敌瞧不顺眼将您做的这些事挖出来大做文章，以致连累儿子连累整个侯府，还不如就此早些躺着来得更安全些。

毕竟您都已经成这样了，他们笑都来不及，还有谁吃饱了撑地去告您不是？

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好好照顾吃您，日后是绝不会亏待了您的，如此儿子还能从您身上多赚些好名声不是？

父亲您听儿子一句劝，莫再这般轻易动气，毕竟气也没用，反而让自己多受些罪。往后您呐，就这样躺着好吃好喝好好歇息，好好在这屋里安享晚年吧。”

政敌告他？

他如今在朝中人缘甚好，又得圣心，有哪个政敌会去告他？

再说了，他给那贱人下毒，神不知鬼不觉，谁能知道，谁能告发？

正想着，一些片段突然就划过脑海——

不对，梦中那个徐太史，就是在多年后被人翻出当年杀妻之罪，这才落得抄家身死的结局。

而他给温玉燕下毒这一方法，其实也是得了梦中徐太史当年做法的启发。

如此细想，他突然就失了痛骂儿子的底气。

儿子见他突然泄气，轻蔑冷笑一声，怨毒又冷漠地深深看他一眼，之后就转过身去，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屋子。

看着儿子的决然背影，他就似看见了当日杀死了温玉燕后大步离开房间的自己，又似看见了那个手拿和离书大步离开的她。

他一时就恍惚了神，诸多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让他今夕昨夕，梦境现实，再也难分难辨。

他头痛欲裂，老眼昏花，就在他即将要痛昏过去之时，一个纤细身影身穿白裙从那诸多杂乱画面中款款而出。

她神态自若，眉眼含笑，看着如出水芙蓉，又似月宫下凡的仙，朝他一步步轻盈走来。

“夫君。”

她笑语嫣然，伸手要牵他离开，一如梦中行刑前他所看见的那般。

“阿云。”

终于，他将行刑前未完的称呼补了完整，只是这一声已然口齿不清，含糊不明。

阿云。

他在心中又补唤了一声。

然这一世伊人已逝，他又该何去何从？

若当初他没有逃婚南下，他跟她，又会否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