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我不是人啊?(2/2)
他爹这么做,唯一能达到的目的,就是把这个儿子架在火上,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让他做出头的椽子先去死,给混乱的家族争取重整时间————
也就是,他家里人绝对不会救他的。
甚至,不会放过他!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爹死的第二个钟头,明克勒就借口上厕所直接从七城联防的港口开着缴来的大飞连夜跑了。
眼泪往心里流,头都没敢回。
实话更不敢。
这不是什么地主遭灾,根本就是炮灰等死,还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
「你可要拉兄弟一把啊,老季。」
他挽住了季觉的手,攥紧了,死死的不肯松,涕泪横流:「这节骨眼上,我画饼你肯定不信,事成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不拦,只要你能保我一命,怎么都好!」
「你就这么信我?」
季觉被逗笑了,也不在乎他忽然给自己降辈分儿的事儿。
明克勒断然反问:「我认识的人里,我能信谁?谁能有两块崇善勋章?!谁能一无所有的时候把几十亿往崇光教会里丢?
自从认识以来,我在家里顶着吃里扒外的名头,给你争取了这么多条件,不图你什么东西,只为了跟你混熟了,将来万一有什么闪失,让你拉我一把————」
他低声下气的哀求:「我要求不高,真不高,能保命就行,家主谁爱做谁做!」
「早这么敞亮的话,哪儿这么多麻烦?」
季觉冷淡的把手抽了回来,免得眼泪鼻涕在自己袖子上,「最起码,比之前抱着腿装模做样的喊义父时真诚了一些。」
「你答应了?」明克勒惊喜莫名,带着鼻涕泡几乎笑出来。
「到底是朋友一场,要不要帮你,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
季觉背着手向前,一步步的走到船头,瞥着迷雾里扰动的诡异影子,忽得,好奇发问:「进又不进,退又不退,跑又不跑,打又不打————这是为什么?」
那一瞬间,迷雾里仿佛传来了跌倒的声音。
紧接着,宛如海啸一般的恐怖巨响,骤然爆发!
「季觉!!!」
浮出海面的一块礁石上,举着水镜的天选者的神情骤然抽搐了一下,脸色惨白,几乎跌倒滑进海里,失声尖叫:「坏了,真的是季觉!」
就在水镜之中,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影骤然清晰,向着所有人,咧嘴一笑。
明明满怀着热忱与宽宏,却令人不寒而栗。
如堕冰窟。
她迟滞了一下,看向身旁佝偻阴森的干瘪老妇,「妈,要不要撤————」
老妇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再抽搐,没想到明明是逮着软柿子捏的方便好活儿,居然能迎头撞在铁板上。
不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一个联邦的工匠,要掺合到七城的事情里面来!
可感受到背后迷雾更深处传来的阴森目光,老妇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季觉又怎么样!」
一个手无寸铁、不在工坊里的工匠,一艘破破烂烂的船,再怎么凶名赫赫,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难道老娘还能怕你!
老妇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别理他!」
她:「快点人杀了我们就走,稳妥点,别留什么痕迹,大不了咱们往帝国躲两年————」
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奢靡,如今血契束缚之下,早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如果不跑,要面对的只是季觉,如果跑了,以后这辈子都要被愤怒的家神追杀,灵魂在腹中饱受折磨————
「干了!」
她下定决心,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黑绿色的骨笛,骤然吹响了无声的旋律。尖锐的啸声中,虚空之中一个个诡异的轮廓浮现,像是饥渴而死的魂灵从海水之中爬出。
恶臭凭空从繁荣号的甲板之上浮现,一个个带着破碎藻类的水迹脚印和手印从船体之上浮现,向上攀爬,快的不可思议,向着明克勒延伸而去。
腐烂的尸体缠绕着海藻和藤壶,肿胀的面孔之上满是脓液和藤壶,手足并用的向着明克勒攀爬而来,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哀嚎嘶吼。
明克勒吓得纵声尖叫,脸色惨白,几乎快要挂在季觉身上了。
可季觉压根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感觉他碍手碍脚!
只能,不论是什么上善,跑到千岛这种明明宽广无垠但到处都是特角旮旯窄到要死,文化差距一个比一个大的地方去,都会多少沾点大孽或者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或许正统精髓难以企及,但乱七八糟的缝合和加料以及秘密武器,只能技惊四座。
升变和绝渊夹杂,超脱和沉沦并存,多少还带点镜和虹,就连诅咒都变成了如此诡异的样子。
根本就不理季觉,只奔着明克勒而去。
结果就是,明克勒吓的尖叫惨过惨叫鸡,偏偏季觉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这家伙的生辰和贴身物品,明显就已经被下咒的天选者所掌握了,如果不是跑到了联邦的话,怕不是早就被吸引而来的怨灵和恶鬼吸成了空壳。
外人根本没办法插手————
不过话又回来了。
外人或许是外人,但很可惜————
季觉不是人。